挂了發小的電話,牧芮掃了一眼手機屏上的時間,又将目光移到了書本上。
一元硬币厚度的書本現在隻有薄薄十幾頁還沒有看過,剩下的這些牧芮打算三十分鐘内看完。
合上書本,牧芮将看完的書随手放在書桌邊緣,時間才過了二十分鐘。
關燈起身,牧芮拿起外套,換鞋時沒在身上摸到手機,她找到書桌前,那本應該被她收好的書此刻正敞開着放在桌面。
沒收嗎?牧芮心裡嘀咕。将一旁的手機揣在口袋裡,又将書本合上,時間差不多了,她還要趕去接袁曉雯呢。
在放下書的霎那,一陣暈眩感襲來,牧芮手一偏,手中的書被掃到了書桌與牆角的縫隙處,再一看房間内哪還有半個人呐。
晚十一點,袁曉雯終于完成了手頭的工作,打開手機,十點一刻有一條牧芮發的準備出門的信息。
她趕緊撥通了發小的電話,提示音說暫時無法接通。
難道關機了?袁曉雯匆匆起身,朝外走。來到公交車站,慘白的燈光下隻有空空蕩蕩的金屬長凳。
焦急地等待中公交車終于來了,袁曉雯歸心似箭。在路上她無數次撥打牧芮的電話,都是無法接通,這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對突然無法聯系的牧芮的擔憂讓袁曉雯将對黑夜的恐懼也抛到了腦後。
“芮芮,你在家嗎?”開門迎接袁曉雯的是一片寂靜的黑暗。
打開燈在房間内尋了一圈卻一無所獲,袁曉雯愈發焦慮。牧芮是說過要來接她下班的,她向來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眼下人不見了,電話也不通,她實在想不出牧芮還能去哪。
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袁曉雯撥打了一個她很熟悉卻以為用不上的号碼。“喂,我要報警,我的好朋友失蹤了。”
不到一分鐘通話結束。牧芮是成年人,才僅僅失聯了一個多小時,接線的警察隻能讓袁曉雯耐心等待。若是明天她的好友還是沒有音訊,再去附近的警察局登記。
幾乎是睜着眼熬到天亮,這晚無論袁曉雯發多少短信都沒有回應,撥打的号碼也都是無法接通。
一大早,拖着疲憊的身體,袁曉雯來到了家附近的警察局,希望能通過警察找到牧芮。
袁曉雯心中最恐懼的是牧芮是在出門接她的時候發生意外遭遇危險,那樣她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在做好筆錄後,她隻能耐心等待。
渾渾噩噩地上了一天班,到點了袁曉雯先回了趟家,還是早上她離開的樣子。又飛奔去了警察局,滿心期待能有牧芮的消息。
“你好,我是早上來報案的袁曉雯,請問有我好友牧芮的消息了嗎?”袁曉雯一隻手緊握着手機,另一隻手握成拳,又緊張又期待地看向負責這個案件的警官。
早上接待她的警員看向她的眼神帶着憐憫,他的語氣很輕,像是怕驚吓到她。“袁小姐,我正要聯系你。你提供的姓名和電話都查無此人,你是不是記錯了?”
“啊?不可能拿,牧野的牧,叢芮的芮。電話是132xxxxxxxx。”報錯了姓名和電話,那警察這一天豈不是白忙活了。
“袁小姐你看,電話号碼和姓名都有問題。叫牧芮這個名字的全國有二百多個,但性别和年齡都符合沒有一個。電話我們也試過了,是空号。”
“怎麼可能是空号?這個号碼我撥了無數次,這個号碼芮芮從大學時就開始用了。”看到電腦屏幕在警官輸入她提供的姓名後卻是搜索不到,袁曉雯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袁小姐,你先别急。你能夠找到你朋友的身份證号碼嗎?”警員的聲音越發溫和了,他在盡量平複袁曉雯的情緒。
兩滴淚掉下,袁曉雯想到畢業時兩人去旅行,她曾經記錄過牧芮的身份證号,立即翻出來。“我有。”
根據袁曉雯手機備忘錄上的一串号碼,警察當着袁曉雯的面将号碼輸入警方的查詢系統,搜索後頁面一片空白。
警察又當着袁曉雯的面用他的手機撥通了她提供的号碼,提示音是“您撥的号碼不存在”,用她的手機試了也是一樣的結果。
袁曉雯撥通了同學的電話,家人的電話,與牧芮共同朋友的電話,沒有人記得還有牧芮這個人。
後面警察還說了什麼,她是怎麼離開警察局回到家中的,袁曉雯一概記不得了。
失神地呆坐在床邊,袁曉雯無法接受與她相伴二十多年的發小像被從這個世界抹去了一般,不複存在了。
暈眩感像是隻持續了一瞬,又像是過了許久,等牧芮再次回過神來,她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十分陌生。
夜晚被白日所取代,她既不在家裡也不在城市,而是一片郁郁蔥蔥,瞧着像是野外叢林裡。
什麼情況?牧芮清楚地記得自己穿好外套正打算出門接加晚班的袁曉雯。她看了看周身,外套和鞋子都是她出門前換上了,小挎包也還在肩上。
将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牧芮按下了首欄最熟悉的名字,無法撥通,再一看,右上角的信号處是一把小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