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然的聲音越來越小,話語倔強。
提起賢妃,二人一時都有些沉默。
“父親,你想想阿姐,她這麼多年在深宮之中,可曾來信挂念過一句?”宋嫣然繼續道:“你難道也要女兒恨你一輩子嗎?”
父女對峙良久,宋成武歎道:“這是你阿姐的命,她自己的選擇!”
“那父親如今究竟是為了我,還是為了自己?”
宋嫣然含着淚眼看着自己的父親,話語尖銳,讓宋成武想起很多年前的賢妃也是這般質問他。
“我平日就是太嬌縱你了!”似是被戳中痛點,又似沒想到一向溫順的女兒竟會忤逆,宋成武氣得幾乎站立不穩,怒道:
“來人,将小姐帶回房,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她出來!”
宋嫣然被強制性關進了房門,宋成武坐在椅子上,久久未起身。
當年賢妃本該嫁給樊清玄,誰知樊清玄在碧城戰死。更無人想到,“雙姝”中的一枝,最後嫁了尚為太子的魏明帝。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樊家已是一抔黃土,他的女兒這麼多年,卻連信都不肯來一封。
宋成武在扶風鎮躲了這麼多年,忽被告知賢妃挂念自己讓宋啟元前來探望,便知有些不同尋常。
當年嫁給太子是賢妃自己的選擇,但這麼多年,她是怨的。怨自己明知一切卻隻作不知,怨自己讓樊清玄戰死沙場。眼下史良身陷囹吾,楊相遠在京都,他隻能自求生路。
晚飯吹散多少過往,引的多少人此生不忘。
月黑風高,燭影朦胧。
魏卓君嫌棄地擦了擦濺到的鮮血,揮揮手道:“拖下去埋了吧。”
“是。”暗衛迅速地将地上的一切處理幹淨,他才走到黑衣人面前笑道:“不知誰如此膽大,敢安插人在本王的寝殿周圍,今日才處理,讓你見笑。”
“不過往日在京都宋成章都沒出頭,宋成武倒是着急明裡暗裡要為本王效力。”
魏卓君笑時,一雙眼在燭光下有些狠戾:“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還惦記起本王的家室。想讓宋嫣然做側妃,本王可供不起這位嶽父。”
或許是提到家室,想到京中那位姑娘,他的目光又柔和下來:“不過說來,本王确實到了娶妻的年紀。”
魏卓君又看向對面的男子,打趣般問道:“她如今已是裴映洲之妻,你還未放下?我今日見二人相處,天造地設,頗為般配。”
男人沒有接話,而是問道:“殿下既已查清韶州之事,為何還要等着明安郡主前去揭穿?”
“裴映洲從不徇私,大殿上連自己父親的話都敢反駁,明安郡主又暗中受了父皇口谕,由他們來,自是事半功倍。”魏卓君笑道:“若想扳倒楊相,這件事,我們不可插手。”
“殿下思慮周全。”
來人應了,擡頭露出棱角分明的臉。
薄唇輕抿,黑眸銳利,宛若黑夜裡的鷹,透着一股冷傲盛氣。
正是禁軍統領,蕭賀。
魏卓君習慣了他這副模樣,安撫道:“你放心,傷不到你的心上人。”
似有些好奇,他問道:“隻是蕭統領,你此番來,甚為冒險,陛下竟也沒有發覺嗎?”
“陛下讓我暗中派人保護裴映洲,我便借此出了城,至于城中,我在京都這些年,替身總是有的。”
對方沒有欺瞞,魏卓君的神色更加滿意。蕭賀與他識于微時,那時他還不是太子,這些年行事,一直讓人很放心。
“那便好。”魏卓君點點頭,調笑道“局已經布下,蕭統領可願與我打個賭?便賭五日後,明安郡主會選擇誰。”
扶風鎮的日子待久,隻覺還是郢都熱鬧,宋蕊初自那日宴席後,除了與蘇望軒相看兩厭,便很少再見到其他人。
她有些疑惑,總不會他們幾人抛下自己先行回京去了吧?
“你有沒有發現,已經有好幾天未見宋四?”宋蕊初語氣疑惑,“她看上了我哥,竟不想着法子來送殷勤,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說不準她觀察了兩天覺得宋啟元不過爾爾,還不如我,就直接放棄了。”蘇望軒磕着瓜子,心不在焉地回。
宋蕊初上上下下掃了對面的人幾眼,無語道:“就你?連我哥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她埋汰完,又發問道:“不過這幾日怎麼也沒見裴大人和郡主?”
“明安郡主昨日已出城。”蘇望軒歎了口氣:“行知也沒和我打聲招呼,跟着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