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副駕駛的楚嘉安臉上帶着輕松，饒有興緻的看着窗外。

聞淩琅手指在方向盤側面輕敲了兩下：“楚嘉安，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

現在的楚嘉安給他一種把自己所有的負面情緒強壓下去，告訴自己一定要開心。

用笑容告訴自己，自己其實一點都不怕。

這沒問題，但當這些擠壓下去的情緒沒有辦法得到良好的釋放和緩解，後續隻會産生劇烈的反彈。

車上的氣氛一窒，副駕駛安靜下來。

“你剛才是想讓我把孩子打掉嗎？”半晌，楚嘉安的聲音響起。

“是。”聞淩琅回答得很果斷，毫不猶豫。

他剛才的确是這樣想的，現在掩飾的必要。張端說的很清楚，按照楚嘉安在辦公室的反應，楚嘉安後期很可能會接受不了自己的身體變化。

既然這樣，與其到時候毀了兩個人，不如一開始就舍棄一個。

這樣的想法，冷靜且殘忍。

“為什麼？”這孩子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孩子。

從這段時間聞淩琅對自己的态度上，楚嘉安能看出來，聞淩琅是期待着這個孩子的。

前段時間楚嘉安還覺得聞淩琅将來會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問完這個問題的很長時間，車裡都是安靜的。

楚嘉安一度覺得聞淩琅不會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楚嘉安，我沒有見過他（她）。”

這個答案出乎楚嘉安的預料，他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視線擦過被衣服擋住的小腹，喉間發出一聲輕笑。

在孩子和楚嘉安中間，聞淩琅選擇了楚嘉安。

一個是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孩子，一個是和自己關系不那麼融洽的同事。

楚嘉安的心情突然好上了一些，雖然很對不起肚子裡的小東西，但被别人堅定地選擇，特别這個人還是聞淩琅，真的是一件令人意外又不受控制的散發愉悅的事情。

畢竟，聞淩琅說起來也是自己的情敵。

當初有人因為聞淩琅放棄自己，現在聞淩琅卻選擇了自己，想一想還挺有戲劇性的。

想到以前的事情，楚嘉安下意識的手指在後腰處劃過。

聞淩琅其實沒想到楚嘉安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但是就像自己剛才說的那樣，自己沒有見過他。

而楚嘉安卻是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人。

讓聞淩琅因為一個還沒出世的，說的不好聽一點，現在還是一團肉的孩子，放棄眼前活生生的人，很難。

所以這個選擇題并不難選。

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聞淩琅自然還是希望兩個人都能沒事。

這是最好的結果。

車裡重新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身側楚嘉安的手機響起，是視頻提示音。

楚嘉安拿出手機，看到給自己打視頻的人是誰後，快速的對聞淩琅說道：“開慢一點。”

同時，手指按在接通鍵上。

“奶奶，你還記得給我打視頻啊。之前給你打，你都不接。”楚嘉安的聲音有點大。

話雖然是在抱怨，但聲音帶着明顯的軟糯撒嬌。

聞淩琅聽得眉頭一跳。突然來這麼一下，怪吓人的。

接着，他聽到手機那邊傳來慈愛的笑聲：“就上次一次，你就記住了。”

手機震動聲響起，是張端。

注意楚嘉安後期的情緒變化，有任何不對一定要告訴我。

聞淩琅暗滅手機，掃了一眼正在和奶奶視頻的楚嘉安。随手把手機放進口袋裡。

“瑤瑤奶奶重要我重要？”楚嘉安并沒有注意到聞淩琅這邊的動靜，他舉着手機，看着視頻裡的滿頭白發的老人，撇了撇嘴問道。

嘉安奶奶聽到楚嘉安小孩一樣的話，笑得不行，隔空點了點楚嘉安的腦袋。

像是真的被奶奶的指頭戳到，楚嘉安往後仰了仰頭，笑嘻嘻的和奶奶賣乖。

聽得出來楚嘉安和奶奶的關系很好。

“這是在車上？”奶奶看着楚嘉安身後的椅背，問道。

“對啊，要回家呢。”楚嘉安點了點頭。

“不要開”

“我知道，不要開的太快。”楚嘉安笑着接過奶奶後面的話。

楚嘉安的父母在楚嘉安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是車禍，所以每次奶奶打電話，都會說一句開車要慢一點。

可以出發的早一些，但是不要開快車。這些話楚嘉安都會背了。

為了讓奶奶放心，楚嘉安還特意把鏡頭轉向外面，讓奶奶看車真的開的很慢。

這個時候聞淩琅總算知道為什麼剛才楚嘉安要讓自己開車開慢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