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不打擾你們了!我的司機也快到了。”易卿塵忙擺手連連推卻。
“哥!我快餓、死、啦~”段朗星可憐巴巴地喊餓,一邊觑了一眼易卿塵。
楚言沒回應,仍然站在車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打完對着易卿塵說道:“跟我走吧,我剛告訴你司機不用來了!”
“……”
易卿塵知道自己是楚言在渝州親自發掘的,所以事業上格外栽培。又因為易小雪的事,許是同情他身世曲折,生活上楚言對他也多加照顧。又是公司老闆的要求,易卿塵卻之不恭,便上了車。
易卿塵坐進後排座,光看後腦勺都能感覺到前排段朗星不甚愉悅的氣場。小鮮肉語氣酸溜溜地對楚言說:“哎,也對,都是一個公司的,順道的事兒!哥你人真好。”
“真是麻煩你們了……其實到了市區把我放下就好,我自己打車也是可以的。”
“不麻煩。”楚言淡淡地說。
車子啟動,淩晨街道空曠,往市區一路暢通。
楚言從後視鏡看易卿塵,見他神色憔悴,關切地問:“今天彩排怎麼樣?”
段朗星很自然地答話:“嗯,挺好的,我寫的那首歌律動特别強,這次他們請的那個舞團表現力還不錯,比上次那個好……”
“朗星,我是在問小塵。”楚言語氣溫和地打斷他。
段朗星瞬間吃了個檸檬,酸得要死。
“……”易卿塵也沒料到,轉過原本看向窗外的腦袋,答道,“今天沒輪上我彩排,改成明天上午了。”
楚言微微皺了皺眉,頓了一下說道:“這種情況,下次就在旁邊的酒店開個房間,能多睡幾個小時。”
“知道了,楚總。”易卿塵不想段朗星誤會,今天措辭尤其客氣。
說實話,段朗星最近對“易卿塵”三個字過敏。上次GQ慈善夜之後,網上好多人都在磕“言塵CP”,段朗星跑到每個帖子下面“辟謠”,急得差點忘切微博小号。
一向目中無人的段家小少爺,今天當面見到易卿塵竟忽覺底氣不足。這個人簡直就是長在楚言的審美點上——修長挺拔的身姿,盈盈一握的細腰,眉目似工筆,顧盼且生輝,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如一汪清泉。
從小在楚言身邊長大,段朗星不服。弱水三千,他才是哥哥的那一瓢。他的言哥哥一直單身,難道不是在等他長大嗎?
“哥,明天去看楚伯伯,你說我帶點兒什麼好呢?上次給他的太平猴魁,他喜不喜歡呀?”段朗星身子使勁往楚言一側靠過去,歪着腦袋問道。
“喜歡,不過我爸說,他不懂茶,你買那麼貴的茶葉孝敬你爸媽就好了,不用給他。”楚言說。
安徽太平猴魁号稱“綠茶茶王”,是段朗星特意在名茶拍賣會上拍來的,100克太平猴魁成交價20萬元。這哪是用來喝的茶,真真是神仙聖水。
“哎呀,楚伯伯打小就最疼我,早就當我是自己家人,這點兒東西不算什麼。”段朗星把“打小”二字咬得特用力。
易卿塵并不在意,反而覺得段朗星真性情,能在娛樂圈這麼多年還保持這樣,很不容易。太平猴魁易卿塵不知道,可他聽說過“西湖龍井禦前十八棵”,當年楊原野非逼他喝過一口。
據說乾隆下江南時,正在看采茶,突然聽說太後病重,乾隆揣了一捧芽尖就急急回了宮。誰知太後喝完茶神清氣爽,百病全消,乾隆便把這十八棵茶樹封為“禦茶”。
楊原野說這茶葉一公斤能拍到150萬人民币,聽到這個數,易卿塵嘴裡的茶還沒下肚,一口全噴了出來。楊原野哈哈大笑,攤攤手,沖易卿塵比了個2的手勢:“一口兩千,被你噴了。”
他後來才知道楊原野是诓他的,這些年那禦茶隻能上交國家,有錢也買不到。
想着想着,易卿塵的笑從鼻腔溢了出來。段朗星懷疑他在笑自己,從前座扭過頭瞪了他一眼。易卿塵趕緊别過臉去看窗外。
紅燈,邁巴赫停在路口,路旁是一家醫藥器材商店。一個店員打開門,邁着長腿走出來,拿出一張“新款到店”海報,挂在門口。店内的燈光反射着他英俊的側臉,他麻利地做完這些,轉身走進了店裡。
那人的身影,真的很像楊原野。
似一顆小石子,硬邦邦地砸進易卿塵的心湖。
生活的每一次轉彎都會把人帶去不同的方向,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