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卿塵就是故意在躲他。
前幾天周泗淼組局喝酒,楊原野前腳在群裡說他有空,易卿塵緊接着就說太忙;他發消息給易卿塵,連發了四天,對方總共就回一個字——“哦。”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這朵嬌花,明明在直播間裡面對粉絲像春天般溫暖,怎麼面對他就變成秋風掃落葉?再不濟,也是“朋友”啊。
他知道易卿塵恐同,難道是生日那天自己的行為太過輕浮,讓人困擾了?
他可能需要正式道個歉,保證不再逾矩,隻要易卿塵不躲他。可是打字打了一半,楊原野又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每次見到易卿塵,他都忍不住想靠近,想觸碰,想再一次擁有這個人。他真能做到不再逾矩嗎?
保證不了,真的保證不了。
删了删了。
好在楊原野最近也忙了起來,沒太多時間瞎琢磨。
自從官宣了他會在下期補位《中國唱作人》之後,楊原野的代言和商務就沒斷過。
姬波果然手腕老道,這一陣子隻給他接主旋律、正能量的宣傳,進一步鞏固個人形象。
除此之外,楊原野的微博大号重新營業了,粉絲數量猛漲,而且都是忠字頭的,發言的風格個頂個的雄赳赳氣昂昂,好像粉了楊原野,是個特别值得驕傲的事兒。
某知名主持人戲稱楊原野的粉絲團是“當代憤青俱樂部”。
這其實算是個誇贊。青年缺少憤怒就會随世俗苟且敷衍,淺嘗多于深入;青年過于憤怒就容易陷入“好言是非”和“不辨是非”的漩渦裡去。
而楊原野的微博是“當代憤青”健康發展的溫床。
由于楊原野本身是京北大學高材生,代表着一頂一的頭腦;他和易卿塵一起做的首張專輯《Mr.Y》除了兩首情歌以外,其它作品多為對現實議題的感悟和思考,頗具當年Beyond的風格。所以,人們本能地認可他的表達。
楊原野還有着極好的幽默感,這一點許多人在刷他的小号wildest kiiid時就發現了:
他罵這個世界,也愛這個世界。
最後,也是非常關鍵的一點是,楊原野長得實在太帥了,而且是鋒芒畢露的帥。那正是每一個憤青心中理想的自己。
粉的偶像,都是我們潛意識裡希望成為的樣子啊。
于是,青年們在這裡盡情抒發,不屑肉麻,也不會過于激進。人們期待楊原野“發聲”,并且對他的行為和言論有着天然的高容忍度,期待、鼓勵他叛逆。
就這樣,楊原野的人氣像坐上了竄天猴,一路飙高,他本人的翻紅甚至成了一種社會現象。
許多主流媒體紛紛聯系他,想要做人物專訪。
這安排的這第一期訪談是網絡直播的形式,知名作家兼主持人江鴻和楊原野即将開始一場“客廳聊天”。
易卿塵打開電腦,抱膝坐在家裡茶幾前,準時調好節目,緊盯着面前屏幕裡那個英俊的青年。
他雖然刻意回避這位“人夫”過于熱情的日常互動,可心裡卻不能不惦記他。
窗外是天鵝絨一樣的深藍,有顆星子撥開厚雲,如墜人間。
采訪開始,江鴻一上來就打趣地恭維:“楊原野,你知道自己現在在歌壇的地位嗎?基本相當于韓寒在文學界。”
楊原野頗感意外,繼而狡黠一笑:“不準确。我覺得應該相當于韓一鳴在文學界。”
江鴻疑惑:“韓一鳴是誰?”
楊原野慢悠悠地說:“我同學,初中就在作文裡寫出了‘司馬遷屢遭宮刑’的名句。”
易卿塵忍不住笑出了聲,随手抓過一隻柔軟靠枕抱在懷裡,又把電腦拉得離自己更近一些。
楊原野和江鴻聊了這些年他的經曆,他說得舉重若輕,什麼銷售醫藥器材的話術,如何在合租房搶廁所,還有去哪兒買二手摩托車配件。
他沒說不公平,也沒說辛苦,隻說“這些我都試了一遍。”
後來聊到音樂,江鴻好奇地問:“你最喜歡的歌手是誰?”
楊原野想了想,說:“Bob Dylan吧,畢竟沒得過諾獎的搖滾老炮兒不是個好詩人。”
“答案在風中飄?”江鴻引用Bob的著名歌詞。
楊原野點點頭:“答案在風中飄。”
“那麼,對你音樂創作影響最大的也是Bob Dylan吧?”江鴻推測道。
楊原野頓了頓,微微側身擡起目光徑直看向鏡頭,十分認真地回答:
“不。是易卿塵。”
啊……
易卿塵吓了一跳,沒想到自己突然被Q。他哪裡能跟Bob Dylan比?楊原野他想幹嘛?
看着鏡頭前那雙深邃動情的眼睛,易卿塵緊張地又開始用手指搓衣角。
江鴻聽罷眼睛一亮:“哦?為什麼是易卿塵?你們倆的音樂風格可完全不一樣啊!”
楊原野收回視線,轉頭看向江鴻,拖着長音說道:“因為——是易卿塵逼我這麼說的。”
“……”江鴻反應了一秒鐘,接着哈哈大笑:“你們果然是老朋友,關系真好!”
楊原野淡笑着聳了聳肩。
一時間,#野塵CP#的彈幕像是打翻的可樂,氣泡四溢,瞬間覆蓋了整個頻幕。
易卿塵的臉頰紅成了一顆小蜜桃,使勁咬着唇,對着面前的抱枕duangduang就是兩記鐵拳,“混球,我要殺了你!”
不過真别說,易卿塵突然想起來了,這話确實是他曾經要求楊原野這麼說的……
他還記得,那是四年前的京北,《Mr. Y》出版發行前一天,他們從查幹湖回來之後的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