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易卿塵醒來,睜開眼睛,一片漆黑,不知今夕何夕。他伸手去摸,身側是空的,隻剩他自己。
血液一凝,他下意識地找人:“阿野!”
聲音緊澀,把自己吓了一跳。
身下的床單又潮又皺,真絲睡衣黏糊糊地貼在身上,頭發像剛洗過。他呆坐在床上半晌,意識逐漸回籠,才将昨天發生的事一件一件回想起來。
腦子裡浮現出許多隻有聲音沒有畫面的景象,他想起自己好像在脫衣服,希望楊原野上他……那到底是夢嗎?他糊塗了。
“你醒了?”
易卿塵聞聲打了個一個寒戰,驚聲問道:“是誰?”
“……你在找誰?”楊原野的聲音響起。
“現在幾點了?”易卿塵尴尬地啞着嗓子問。
“下午一點半。”
他竟然睡了這麼久。跪坐在床上,易卿塵一把扯下了黑色眼罩,又伸手去拽眼睛上白色的醫用紗布,動作粗暴,自虐似的。
“輕點兒,怎麼這麼大的起床氣?”楊原野制止了他粗魯的動作。
“我不要你管。”
沉默兩秒後,隻聽一聲歎息,“這就不要我管了?你昨晚可是——”
“不許說!!”易卿塵驚慌大叫,生怕楊原野說那一切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胸口劇烈起伏,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卻還是羞恥難當,“醫生說我今天就能看見了,我要摘紗布。”
“别動,我來幫你摘。”
楊原野揉了揉易卿塵的頭發,易卿塵因為眼睛看不見而動作遲緩,使勁兒往邊上躲,“你、你别碰我。”
楊原野啞然失笑:“我不碰你怎麼摘?”
紗布取下的那一刻,易卿塵懷疑不是自己得了一千度近視,就是世界被打了馬賽克。
楊原野扶着他的頭,給他滴眼藥水。他被迫枕着楊原野的大腿,靜待三分鐘。
易卿塵終于恢複了視力,一低頭就看見自己扣亂了的睡衣紐扣。他強迫自己冷靜,闆着臉用食指指向門口,說道:“我好了,你可以走了。”
楊原野噗嗤笑出聲來,說道:“你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用完就丢了?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渣男!”
易卿塵吓了一跳,差點兒哭出來:“我沒‘用’過你吧……你别碰瓷啊……”
“用沒用過,你自己檢查看看。”楊原野故意逗他。
易卿塵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那個部位,沒什麼異樣,也不疼,不像是被蹂躏過。他領教過楊原野的實力,要是倆人昨晚真的發生了什麼,他肯定不是現在這樣的狀态。
想到這兒,心裡的負擔放下了不少,還好昨晚隻是在做夢。
“諒你也不敢,沒什麼事兒你趕緊走吧。”易卿塵死要面子,這種時候還在裝大尾巴狼。
這時,門鈴響了。
“估計是博博他們,早上就在群裡說要來看你。”楊原野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人,故意問道,“那你自己開門去?我走了?”
讓大家看見他這副德行可還行?
“楊原野,去接客!”易卿塵扭頭跑回屋,砰地關上門。
過了十幾分鐘,楊原野又推門進來,散漫地倚着衛生間的門框向他報告:“他們都來了,給你帶了鮮花、燕窩、魚湯還有老婆餅,你收拾好了就快點兒出來吧。”
易卿塵嘴巴裡全是牙膏沫,含混不清地說:“噢,杯子在廚房高櫃裡,你先給他們倒水喝。”
“好。”楊原野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來,露出一抹壞笑,“對了,哥,你用的是我的牙刷。”
“……”
咕噜。這兩天易卿塵吞牙膏的頻率真的有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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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将至,《中國唱作人》今天集結六位晉級歌手進棚拍攝七夕主題宣傳片。
孟副導演一改往日不鹹不淡的态度,最近對易卿塵尤為殷勤。本以為是個一輪遊小炮灰,沒成想竟是天降紫微星,過五關斬六将,一路殺到賽程過半,人氣越來越旺。
易卿塵的粉絲們愛屋及烏,也會給孟副導演送奶茶,一口一個孟大哥,叫得他直飄。他投桃報李,有意無意地給粉絲們透露一些小花絮,添油加醋的,引得粉絲們花癡怪叫。
今天沒有跟拍攝像,孟副導演放松地拿起桌上的“海島”牌椰子汁咕咕喝,邊喝邊對着博博說:“你知道易老師的詞寫得怎麼樣了?一定要突出咱的風格,咱可是最牛最與衆不同的,你說是吧,博博?”
博博接茬說:“必須的必啊!我們易老師對他們就是降維打擊,全秒成渣。”說完又補充道,“我小野哥不算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小野哥也是一等的好。”
“你丫夠花心的。”孟副導演戲谑道,“咱倆去棚裡看看吧,這會兒應該開始了。”
攝影棚内,音樂一響,道具組便開始放幹冰。
煙霧缭繞,喜鵲繞橋,紅鸾星動。橋上遠遠走來一男子,一身月白錦袍,刺繡金線祥雲,朱紅白玉腰帶,長發散于肩後,手執銀白折扇。風姿秀逸、舒眉淺笑,宛若穿越而來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