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樓的窗戶被爆破産生的巨大沖擊波震碎,夜色中,一團團烈焰從爆炸點噴湧而出,舌舐着周圍的一切。火焰的熾熱将周圍的空氣烘烤得扭曲起來,形成了一道道炙熱的氣流。火光在夜空中熊熊燃燒,濃煙滾滾而出,彌漫在空氣中。
地上的人們大部分已經被大巴車接走,近地面被沙袋圍成一道矮牆,全部升起的八輛消防雲梯車望洋興歎,到達不了26樓,隻能用水槍在下面為大樓降溫。
消防官兵在現場緊急作戰,沙袋外圍是幾家新聞媒體的攝影機和一線記者。攝影師忽然叫了一聲:“有人出來了!”
女記者回頭看向喜來登主樓一樓消防通道出口,隻見一行人從裡面跑出來。
她立刻拿起話筒,對着鏡頭說:“我們看到有幾名被困人員剛剛從逃生出口出來,有人似乎受傷了,被人背着正在逃生,還有一個似乎是一個小朋友。不知道大樓内是否還有其他被困人員,北戴河消防中隊正組成多個搜救小組分區疏散及搜救被困人員,我們會在此持續關注并帶來一線報導。京北電視台記者,從現場發來的報道。”
……
消防員見到他們,立刻把易卿塵從楊原野身上扶了下來,擡上了擔架。兩名醫護人員将他轉移到一旁待命的其中一輛救護車上。楊原野,團團母子也上了救護車。
經過醫生的一番檢查,大家都沒有大礙,隻有易卿塵的腰軟組織挫傷,後背和手臂都破了皮,受了些皮外傷。大家松了一口氣,劫後餘生一般。
團團媽媽握着易卿塵的手,激動地說:“我知道你是易卿塵,我平時也看電視的。天呐,我真沒想到你能不顧安危地救我兒子,真是太謝謝你了!我要怎麼能報答你呢?”
易卿塵搖搖頭,笑說:“不用放在心上,團團沒事就好。”
“怎麼能不放在心上,你們真是救了我和團團的命。這孩子平時就不老實,我們在19樓吃飯,他說要玩捉迷藏,我以為他不會離開我們那個房間,沒想到他居然跑到那麼高的樓層去了。要不是楊原野彈的《找朋友》,我真不知道去哪兒找團團,他要是出了事兒,我也不活了。”團團媽媽說着流出了兩行熱淚。
楊原野輕輕彈了小胖子一個腦瓜蹦兒,說道:“小鬼,你以後不可以再亂跑了,聽到沒?”
“嗯嗯!我長大以後要做消防員,哥哥你看,他們多厲害呀!”小胖子拉着楊原野的手,看向火光沖天的大樓,紅色的消防車,橘紅色的制服,在黑夜裡是希望的螢火。
-
兩個多小時以後,易卿塵已經回到了阿那亞酒店的房間。四個柔軟的天鵝絨枕頭墊在背後,易卿塵靠着倚坐在床上。
電視裡京北電視台的直播報道還在繼續,易卿塵拿着遙控器調大了音量。
博博,姬波和吳芷靜都圍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議論着今晚讓人心驚肉跳的事情。楊原野則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拿着水果刀正在削一隻蘋果。楊少爺從小養尊處優,伺候人的手法實在生疏,削了五六分鐘,紅彤彤的蘋果也隻堪堪脫掉了上衣,大腿上墊着的塑料袋裡,果皮斷成不規則的一小截,一小截。
吳芷靜碰了碰姬波的胳膊,低聲道:“他們倆……師傅你早就知道了?”
姬波笑着歎了口氣,“長眼睛的就能看出來,虧你還是我徒弟。”
博博壓低聲音搶話道:“連我都沒發現!”
他想起和楊原野讨論易卿塵是否是處男的問題,現在想來,有點兒恍然大悟。
吳芷靜瞥了一眼身後那倆人,笑道:“很般配。”
隻可惜,楚某人要心碎了。
姬波瞄了一眼正在削蘋果的少爺,故意提高了音量調侃道:“小易呀,蘋果甜嗎?”
易卿塵漫不經心地把視線從電視機上擡起來,轉向沙發區——三張臉正齊齊地望着他,每個人的嘴角都含着意味深長、不言而喻的笑容。
唰——易卿塵咂摸過味兒來,臉一下就紅了,像楊原野捧在手心裡的那顆紅蘋果。
他嚅嗫道:“我……我哪知道甜不甜,這不還沒吃到嘴裡呢……”
隻見楊原野用水果刀從蘋果的上半邊切下來白白的一小牙,徑直遞到易卿塵的嘴邊,旁若無人地說:“遲早都是你的。喏,我緊着點兒弄,别嫌慢就行。”
“哦——”沙發傳來一陣起哄。
“不嫌不嫌,小野哥,你就在這兒削,削一晚上才好,好好照顧照顧我們易老師。”博博笑得見牙不見眼,把“好好”兩個音拉得老長。
易卿塵頭一回經曆這種事兒,本來就臉皮薄,現在更是害羞得要命,像隻煮熟的大頭蝦,全身都覆上了薄紅。哪裡就到了被人起哄的份兒了,他和楊原野根本就還是純潔的朋友關系呢……
“喂!你們說什麼呢?”易卿塵嗔道,“楊原野,你也不管管他們,你聽聽——唔——”
話沒說完,脆爽多汁的一牙果肉就被強行塞進了他嘴裡。嘴巴嚼了兩下,滿溢的甜汁兒就和口腔的津液充分混合,易卿塵閉上了小嘴巴。
“管他們什麼?我連你都管不好,哪有本事管别人?況且人家又沒招你,不就是在問蘋果甜不甜嗎?”楊原野看着易卿塵紅撲撲的臉蛋,問道,“甜嗎?”
甜。喜歡。
易卿塵的腮幫子一鼓一鼓,低着頭,又害羞起來。楊原野盯着他看,忍不住伸手去擦他唇角溢出的晶晶亮的果汁。
姬波歲數大,看不下去小年青搞基,站起身來,轉了轉嘎嘣響的老脖子,說道:“我想去整點兒宵夜,聽說北戴河的小刀蚬不錯,辣椒炒蚬子,就啤酒,誰跟我一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