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像暗戀般羞怯,那麼早上九點鐘的旭日就如熱戀般燦爛。
燦陽照在易卿塵的臉上,他已經很久沒睡得這麼飽了,斜睨了眼牆壁上的挂鐘,六點到九點,他竟然睡了有十五個小時。被窩柔軟溫暖,他滿足地翻了個身,一陣小風吹來,帶起了頭上兩根呆毛。
欸?怎麼會有風?是昨天忘記關窗嗎?
他稍稍坐起身子一看,楊原野正站在窗前抽煙。好一副模特身材,寬肩窄腰大長腿,渾身上下的肌肉線條流暢又緊緻,一串腹肌一路向下,隐匿在黑色子彈頭内褲裡,各個角度看都是雜志大片的水平。
等等,他為什麼隻穿了條内褲,相當于半裸着站在我的卧室裡?
易卿塵光速掀開被子往裡一瞅——
“我靠!”
白花花一片,除了一條内褲,他自己也光溜溜的像一條絹絲豆腐。
楊原野聞聲望了過來,慢悠悠地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兒,帶出一抹笑意:“鬼叫什麼?”
“你,你這抽的是……事後煙?”
易卿塵慌的一批。
倒不是他不肯給他上,問題的關鍵是,他想不起來了啊,這怎麼可以?為了這一炮,又是暧昧期,又是儀式感,一波三折,都快給他搞瘋了,最後就這?完事了?
楊原野走過來,坐在床邊,撈過他因為震驚而合不攏的O形嘴,狠嘬了一口。
“嗯,你要不要也來一根?”
楊原野居然沒否認!真的是事後煙……
易卿塵瞬間頹了,這種心情是該配一根煙。反正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再來一段惆怅的配樂。
這心情怎麼說呢?就好像楊原野和他說好,到了春天就一起去騎車,為此又是計劃路線,又是購買裝備,又是焚香沐浴,然後一覺醒來,對方說車昨晚我自己騎了,春天快樂!
你這個叛徒,發春快樂。
“行,給我來一根吧。”
楊原野把自己手裡這根抽了半截的煙遞給他,易卿塵沒抽過煙,心想估計抽煙就跟用吸管喝可樂一樣吧?
用力一吸——
咳!咳!咳!!差點把肺嗆翻了,好懸沒憋死他。
“怎麼抽個煙這麼難?”眼淚被嗆得翻在眼角,晶瑩得梨花帶雨。
楊原野一邊笑他,一邊用指腹輕柔地揩去了他眼角的淚。
“來,我教你。”
“先少吸一點兒到嘴裡。”
易卿塵聽話地隻吸了一小口,楊原野上手用兩指捏住了他的鼻子,“像平常呼吸那樣,用嘴吸氣。”
吸——
“嗯,這就過肺了。”
先吸到嘴裡,再吸氣,每次有咳無法控制要咳嗽的感覺,就停止呼吸,把煙吐出來。
看易卿塵抽煙是種很奇特的觀感,如果說别人抽煙,是廣袤荒原裡的青白狼煙,那易卿塵抽煙就是富士山雪頂的雲霧。一張粉白的臉、純情的嘴巴吞吞吐吐,像一句精巧别緻的回文,霧鎖山頭山鎖霧,回環往複,把楊原野的目光全鎖了去。
易卿塵像是學會一項了不起的新技能,莫名有點兒興奮。很快抽完了那半截煙,伸出手心沖楊原野又讨一根。
楊原野抓起沙發上自己的襯衫,遞給易卿塵:“穿上。”
呵,讓他穿他的襯衫,才肯再給一支煙嗎?
真是羞恥的惡趣味。
易卿塵跪坐在床上,套上寬大的襯衫,随意系了兩顆紐扣,春光撩人。
楊原野又點着一根煙,易卿塵接過來,放進嘴巴裡,煙在指尖忽明忽暗,這時,隻聽一聲清脆的快門聲。
“你拍我幹嘛?”
楊原野沒答話,端着手機,變換着角度又拍了幾張。
這是什麼事後play?易卿塵眨巴眨巴眼睛,還沒反應過來,指間夾着的煙就被抽走了。
“别抽了,”楊原野摁滅了橙紅色的煙頭,“抽煙對嗓子不好,你玩玩兒得了,以後不許抽。”
那你還教我……易卿塵悻悻地撇了撇嘴。
“怎麼,不高興了?”楊原野湊過來,結實的胳膊輕輕松松環住他的一抹細腰,把他圈在懷裡。
易卿塵任性地不說話。
“餓了嗎?”楊原野溫聲問。
易卿塵想起昨天楊原野做的晚飯,他好像一口都沒吃,忽然覺得有點兒愧疚,于是扭過頭說:“嗯,餓了,你呢?”
“我也餓了。”
“那你想吃什麼?早飯換我做?”
楊原野不由分說把他撲倒壓在床上,呼吸傾吐在耳畔:“我想吃兔兔。你給我吃。”
“啊……”易卿塵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支支吾吾,“你昨晚不是剛吃了,還吃?”
一聲輕笑溢出鼻腔,楊原野壞笑着說:“我逗你的,昨晚什麼都沒做。”
“我要是做了,你能不醒嗎?你當我是根火柴?”
易卿塵想象了一下,憋不住笑出了聲,心中一喜,傻乎乎地說道:“也對哦。”
“寶寶,你要不要驗驗貨?”
楊原野忽然欺近,黑亮的眸子像頭桀骜的狼,毫不收斂眸裡的想要,彌散在每一顆煙草味的空氣分子裡。
易卿塵招架不住,羞得耳朵根都燒紅了,說不出口那些情話,在他欺近時閉上眼睛,算作默許。情愫如同密織的蛛網,距離消失于無形。
陽光在地闆上拉出菱形的影子,易卿塵錯覺自己要被撕碎,想要逃走。可楊原野太狡猾,變着方兒的哄他,他不由自主就又信了。
三小時後,易卿塵嘗到了輕信的惡果。他癱着身體泡在熱水裡,卻仍錯覺視線還在晃動,勉強咽了口唾液,忍着嗓子眼的刺痛,啞着聲問:“一會兒要怎麼去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