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到了七點半，周方睿聽到廁所傳來的洗漱聲，估計是趙宥醒了。

周方睿轱辘一身起來，打開房門，看到趙宥正氣定神閑地刷着手機，另一隻手還在忙着刷牙，眼看牙膏沫都要掉到衣服上了眼睛都還粘在手機屏幕上，周方睿倚靠在門框旁，說道：“你牙膏沫都要沾到衣服上了。”

“知道。”趙宥咕哝說道。

周方睿又抱臂問道：“那前兩天發布的那條視頻數據你看到了嗎？它上熱門排行了！”

趙宥風輕雲淡地“嗯”了一聲。

“嗯？你這什麼反應？”周方睿對趙宥淡定的反應整得有些不明白，“視頻爆了，我漲了十萬的粉，你不開心嗎？”

趙宥看了一眼周方睿，含了一口水，吐到水槽裡，說道：“隻是小爆而已，再說了，現在市場的風向就在慢慢向傳統文化宣傳方面回歸，現在往這個方向策劃的人不多，但觀看的人群卻不是個小基數，得到這樣的數據是應得的。”

“而且這條爆了，下一條不一定會像這次有那麼好的數據，你要保持好心态才行。”趙宥已經洗完了臉，把毛巾重新放回架子上，轉身去廚房準備早餐。

大早上就被趙宥潑了一盆冷水的周方睿就這樣窩回了房間裡生悶氣。

過了一會兒，趙宥敲響了周方睿的房門：“早餐好了，快點出來吃。”

“不吃！”周方睿賭氣道，扭頭又躺回了床上。

趙宥也不慣着周方睿：“那随你的便吧，難怪十個霸總九個胃炎，還有一個是胃癌，估計就是這麼熬出來的。”趙宥自覺得自己又不是他媽，順手給他做早餐的隻是順便的事，至于要不要吃是他自己的選擇，畢竟他也出了錢的。

過了一小會兒，周方睿看到快上課的時間了還沒聽到趙宥的出門聲，最終還是妥協了，出來賣了個趙宥的人情，把早餐給吃了。

“喲，我以為你今天沒有課呢。”趙宥又喝了一口粥，說道。

周方睿不屑地“哼”了一聲，接着就看到桌上的早餐比平常的清湯白面豐富了一些，心情又好了一半：“喲，這回多加了兩塊肉，還整了個三明治......”周方睿這時才意識到，“嘁，還說不高興呢，這都整上三明治了。”

“什麼高興不高興的？”趙宥垂眸，吸着挂面。

“你就說那條視頻數據這麼好，你是不是高興的？說實話。”周方睿點了點桌面。

面很快被趙宥吃完了，隻剩浮在湯上的翠綠的蔥花被趙宥攪了又攪，趙宥端起碗來，把剩下的湯水喝盡，接着趙宥聽起來像是在回周方睿的話，卻隻是含蓄地“嗯”了一聲。

見到趙宥終于承認自己是有點高興的，周方睿這才咧着嘴笑道，用了一個極其怪味兒的比喻：“這才對嘛，有愛就敢大聲說出來，整這些誰能看得懂嘛。”

可是......沒人跟趙宥說過愛是能夠大方表達的，不論是趙甲文一家還是自己的養父母，仿佛“愛”這個字像是一個難以啟齒的東西。

對于家人，表達愛意是不需要的，因為家人的愛在行動裡。對于同齡女孩兒，自己表達愛意是要被列入“早戀”的黑名單裡。對于朋友，表達愛意是不必要的，因為朋友永遠沒有家人親密，他們隻能是階段性的。對于戀人或是伴侶，表達愛意是一個代表終生責任的承諾，趙宥他現在沒有能力去信守諾言。

久而久之，這個字在趙宥這裡也成為了違禁詞。現在突然有一個認識不超過三個月的人跟他說愛是可以自由表達的，就如同适應了黑夜的人一下子要被迫适應強光，趙宥的第一反應就是逃避，趙宥收起視線，極其不自然地起身收拾自己的碗筷，稀裡糊塗地把碗筷洗完了就匆匆地離開了。

“吃完了？這麼快？這兒還有你的三明治呢。”沉浸在漲粉的快樂裡的周方睿看到趙宥正準備匆忙地離開，叫住了他。

“好。”趙宥頭也不擡地抓着三明治放到塑料袋裡，穿上鞋就走了。

周方睿這才發現趙宥做的三明治裡面的醬料是藍莓醬口味的，深藍色的果醬和淡黃色的面包搭起來完全就是格格不入。

沒想到，今天居然是自己吃早餐的第十四天，當周方睿咬下第一口面包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要知道，周方睿吃早餐就是随緣，起得早心情好就吃，其餘時候就直接把早餐和中餐就在一起吃了。

也許趙宥在做早餐的時候會默認給自己留一份，周方睿可能也不好意思拒絕，所以除了今天早上這一次，到目前為止，周方睿的起床氣一直沒有發作，都會乖乖地把早餐給吃了。

算了，吃就吃吧。

“還是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