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窮。”
步理心安理得丢出了這麼一句話,然後轉身回屋洗漱。
隽甯望着步理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得賺錢了。
—
早飯,也是高配。
步理攥着從枕頭底下搜刮出來的零錢,買了一個雞蛋。
是高貴的水煮蛋。
步理三天吃一回的那種。
雞蛋到手,步理三步走到公共座椅處,坐了下來。
隽甯跟着步理,飄在他的身側。他看着對方小口咬雞蛋後的滿足,想到了剛剛對方視線左移移右移移,半天拿了個雞蛋,下定決心——養他。
就當是借用陽氣的報酬了。
吃完早飯,步理開始了一天的坑蒙拐騙。
他回家換了一身衣服,青綠色的道士袍,手裡握着一根杆,杆上有一個幡布,上面一個大寫的道,看起來一下子高深莫測了許多。
“步理,你要幹嘛?”
隽甯眉心一跳,語氣一頓,繼而說道:“捉鬼?”
步理搖頭,“賺錢。”
捉鬼是不會的,不然也不能讓你這麼肆無忌憚。
“好啊,我幫你。”
步理嗯了聲,算是回複,可心裡到底沒有信隽甯說的話。
—
步理也沒有料到自己都白天出來坑蒙拐騙了,怎麼還能遇到兇煞。
當周圍的一切褪去,光線迅速變暗。
他就知道,又着了道。
步理心裡罵了句娘,祈求着祖師爺顯靈保命。他面上絲毫不顯退卻之意,而那握住木杆不自覺的緊了緊,整個人呈現出防禦的姿态。
“你——可以看到我?”
紅色的裙子,及地的秀發,頭一百八十度旋轉後,九十度傾斜看着步理。因為說話,整個面龐自嘴處裂開,像是一把斧子生生砍下去一樣。
她沒有腿,也沒有眼球,就那麼挂在中年男子的背上。
步理沒有說話,雙唇緊抿,移開了視線。
“叮當——”
風起,鈴聲響。
“滴答滴答——”
小巷子裡多了些雨水嘀嗒聲。
可,并沒有下雨。
“你怎麼——不看我啦?”
聲音靠近,太近了,像是從頭頂發出的聲音。步理心髒一緊,像是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一樣。他垂眸,腳邊的青色瓷闆路顔色漸深,那是一滴又一滴的血,墜落在地,開出豔麗的花。
“我——不好看嗎?”
又是一聲的詢問,聲音空洞,帶着陰冷,瞬間激起步理身上的雞皮疙瘩。
他不敢擡頭。
擡頭就是死。
他一個菜鳥,什麼都不會,隻有這一雙眼睛。
“不好看——不好看嗎?”
看似喃喃自語的話,激起陣陣聲波,震得步理耳膜生疼。
涼。
突如其來的涼。
像是蛇攀爬至全身,陰冷、滑膩。
步理想,對方爬了上來。
手慢慢地移動至口袋,一般工作時,他都會一沓符紙保命。雖不能殺死身上的鬼,但足矣保住他這條小命。
然而,手未到口袋,一股股的陰涼感襲來。
條件反射,步理側眸看去。
下一秒,視線裡出現了一隻手。青色的,紅色的血指甲,那大拇指和食指有一道長長的疤,疤痕被參差不齊的線縫合着,有短的,有長的,有的地方還沒有覆蓋住,一看大緻能猜出來縫合之人的匆忙。
步理想,好醜。
下一秒,呼吸一窒,周圍的空氣像是被鎖住一樣。
步理如臨大敵,心一橫,掙脫開那隻鬼手,迅速摸向自己的口袋。
“怎麼,帥哥,不想和我快活一場嗎?”
步理摸住符紙,顧不得分開,抓住一大把就要掏出來往女鬼身上丢。
然而,還沒有來得及,隻聽“嘭”的一聲,緊接着,又一股陰冷襲來,步理身形下意識往後一退。
他看向最冷的地方——手腕。
那是一隻骨骼分明的手,指尖可見的圓潤,沒有恐怖的血指甲,沒有駭人的縫合傷口,隻有白到不太健康的膚色。
不對,對方是鬼。
怎麼可能健康。
步理感覺自己魔怔了。
“快活什麼?”
隽甯笑意不達眼底,周身的氣息沒有絲毫的收斂,他的手勁漸漸加大,像是處于憤怒的邊緣。
手腕處不怎麼舒服,步理瞧了又瞧,他不明白為什麼隽甯在生氣。
周身圍繞的冷氣,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因為隽甯的突然出現,他為數不多有用的符紙還在,其實,步理還是有點開心的。
于是,他開心的收回了符紙。
“你,你身上有他的陽氣。”
女鬼的話一出,步理指尖一抖,符紙差點掉落。
“所以,你是他的仆人?”
女鬼的話顯而易見是和隽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