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非常好喝!”程硯初很配合地說,還學着之前周宇甯朝他極力推薦奶糖時的樣子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沒想到這麼好喝!”
周宇甯就無比開心地笑起來了,把愛吃的東西分享給想要分享的人,然後對方果然也愛吃耶!
還有什麼比這更快樂滿足的事嗎!
“你也喝!”程硯初把杯子遞到他嘴邊,兩個小孩兒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了半杯“牛奶”。
周宇甯給班長沖的是半杯,他平時自己喝的時候都是沖一杯。
但一顆奶糖其實隻夠沖半杯,水加多了奶香味兒就不濃郁了,就沒那麼好喝了,他自己喝無所謂,再淡也是牛奶啊,多加水他就多賺到半杯牛奶喝喔!
往往一杯下去沒喝夠沒解饞,還要再往裡頭加點兒水,把杯底沉澱的一點點奶糖的底兒也要全喝進肚子裡才行。
但沖給班長喝的當然得是奶味兒最濃郁最好喝的才行。
喝完這半杯,周宇甯馬上朝杯子裡又空投了一顆大白兔奶糖,颠兒颠兒跑去給班長沖第二杯了,速度快得程硯初完全沒來得及攔住他。
一面沖奶周宇甯一面飛快說:“班長你不用舍不得喝喔,我又攢了兩顆大白兔奶糖啦!”
“足足兩顆喔!”周宇甯回身朝程硯初粲然一笑,一臉他是大富翁、班長你想喝多少我都有的驕傲得意。
程硯初忍俊不禁,很捧場地誇了他兩句,随口問:“你攢了多久啊?”
周宇甯媽媽肯定也跟他媽媽一樣,不許周宇甯多吃糖。
他估計周宇甯多攢出來的這兩顆,一定攢了挺久,一直舍不得吃等着他來才吃,結果這一下就全讓他給吃掉了……
程硯初琢磨着,回頭得給周宇甯補上,雙倍補上被他吃掉的才行。
“攢了……”周宇甯想了想,掰着手指頭數了數,“有兩個禮拜了吧?班長你比約定的時間晚來了一周多,倒也正好了,正好夠我多攢出兩顆。”
程硯初挑眉,“你媽媽一個禮拜,才允許你吃一顆糖啊?”
那比他媽從前管得嚴。
“不是哦,”周宇甯把“牛奶”端給程硯初,催着他喝掉,“我媽媽倒沒太管着我吃糖,不過我要吃糖,得自己賺到才行。我一個禮拜隻賺得到一顆糖。”
“哦?”程硯初有些意外,“大白兔奶糖是你賺來的?”
“對呀。我幫媽媽看賣店,掃地擦櫃台賣貨,哪一天幹的活兒最多、表現得最好,媽媽就獎勵我一顆大白兔奶糖哦!”
原來是這樣。
“所以不是每天都有嗎?”程硯初又問,“不是隻要幹活兒就有的?”
周宇甯撥浪鼓搖頭,“當然不是啦!要是隻要幹活兒就有糖吃,那媽媽可就虧大發了,我一個禮拜幹活兒七天,要獎勵我七顆奶糖那麼多!”
他一下子瞪圓了眼睛,“那怎麼行!那我哥跟我的學費裡可每周就要足足少了七顆大白兔奶糖了,那我就要上不起學啦!”
他偷偷瞄了一眼班長,抿着嘴巴小聲嘟囔:“可不能上不起學,不上學就見不到班長了,那可不行。”
他還沒跟班長成為好朋友呢。
程硯初也沒聽清他嘟囔了什麼,隻心中意外,怪不得每次看見他吃大白兔奶糖,都吃得那麼珍惜那麼慢吞吞,含在嘴裡嘴巴都不動的,好像不動糖就能一直在嘴裡,原來他是故意這麼慢慢吃的。
“你這麼愛吃大白兔奶糖,”程硯初把“牛奶”推給周宇甯喝,“你家開賣店,你都不能實現吃大白兔奶糖的自由嗎?”
周宇甯又是撥浪鼓搖頭,“那怎麼可以!”
賣店裡賣的東西,都是要拿來換他哥跟他上學的學費的,怎麼可以多吃?都吃掉了學費就沒有了,就上不了學了。
程硯初心裡歎息一聲,果然全世界的媽媽都一樣,為了忽悠小孩兒吓唬小孩兒不許他們多吃糖,什麼理由都編得出來。
就像他媽騙他說糖吃多了長不高,之後又說糖吃多了會死掉。
甚至為了從根源上絕了他愛吃糖的毛病,達到立竿見影一勞永逸的效果,不惜給他下了一劑猛藥——帶他去了牙科診所,讓他親眼目睹親耳聆聽了一波小小年紀因為糖吃多了壞掉牙齒去治牙的不聽話小孩子,還有愛吃糖任性沒自制力的大人們,他們治牙的時候哭嚎得有多麼慘絕,還有那電鑽般的聲音有多麼驚悚可怖……簡直是人間慘劇啊!
吓得他當晚回到家就做了噩夢,之後更是連做了數場噩夢。從此,逢年過節時無論七大姑八大姨如何給他塞糖啊巧克力啊奶油蛋糕啊什麼的,無論堂弟們在他面前如何炫耀顯擺他們有糖吃他卻沒有,他都堅強不屈地抵禦住了誘惑,無論如何也不肯多吃糖了,吃糖就意味着他也要經曆那麼痛那麼可怖的人間慘劇!
當然這些沉痛的往事就不必跟周宇甯說了,怕他聽了做噩夢。
有了這兩杯“牛奶”墊補,兩個小孩兒終于差不多填飽了肚子,又快快樂樂風風火火地投入到了玩娃娃的大業中。
玩着玩着,周宇甯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忽然來了句“呀!《刑事偵緝檔案》的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