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打這次事情,令周宇甯清楚深刻地認識到,原來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力強、你是公認的衆望所歸實至名歸的NO1、你理應拿到NO1的嘉獎,你就一定能拿得到那個嘉獎的,能力再強,比不過别人背景強。
這與老師、學校一直灌輸給他們的思想教育是相悖的,所以他們在事件發生時心中産生了強烈的憤懑、不解與不平。
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不明白老師不一直是最神聖最德高望重的身份跟職業嗎,不是老說為人師表嗎,可身為老師的人,為什麼卻可以如此輕易奪走屬于别人的榮譽嘉獎,給她們自己的孩子給她們私心看重的人,這樣做的老師還配稱得上“為人師表”嗎?
他們有很多很多的不明白,但最終卻隻能無可奈何地接受。
是不是人長大了就會漸漸認識到世界的另一面?
然後就要學着接受、并服從于世界的另一面?周宇甯在心裡暗暗地想。
就像大人說的那樣,每一個合格的社會人都要經曆社會的毒打,社會的毒打是不是也包括像這樣的不合理不公平?
那是不是該慶幸他們現在就提前經曆社會的毒打了?
慶幸比同齡人提前扔掉了毫無用處的清澈愚蠢,提前擁有了成為合格社會人的資格或者說思想覺悟?
成為合格的社會人都必須要這樣的嗎?
周宇甯心裡忽然就湧出不可名狀的反感、憤懑跟恐慌——他好讨厭這樣的社會規則,好讨厭變成這樣的社會人,他可以不成為社會人嗎?
對着繁星滿天的夏日星空,周宇甯頭一次陷入如此令人不快的嚴肅思考,卻最終也沒思考出個所以然。
他十二歲的腦子暫時還想不出有什麼職業是可以不經曆這樣所謂的社會毒打的。
一時間對自己的未來、對自己以後何去何從就升起了一股濃重的茫然。
《轉彎》的前奏響起,打斷了周宇甯的胡思亂想,他晃了晃腦袋,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想吧,現在他還想不了那麼遠的事。
看着序幕裡吹草葉笛的蕭十一郎,周宇甯腦子裡一下晃過另一個在晚風中吹草葉笛的身影,他啪地就拍了下腦袋!
——他現在更愁的是班長啊,班長他爸媽都去了千裡之外的南方發達城市海灣市,跟人合夥開公司去了!
班長他爸爸是六年級上學期結束的寒假就過去了的,班長跟他說,是他爸關系很要好的一個老同學在海灣市發現了商機,他手裡掌握了技術,說趁着這個風口可以騰飛,但開公司需要資金,他手裡缺資金,就想拉他爸入夥合開公司,讓他爸資金入夥的意思。
他媽一聽就心動了,那可是據說遍地黃金的海灣市,改革開放的前沿城市,發家緻富的機會一大把!
早就聽說有人在那邊兒發了大财,她也早想去那邊兒掙大錢,可恨她沒門路,又讓家裡倆超市絆住了腳,不得去,這下好了,有熟人領路,這個機會千載難逢!
程硯初就聽着他媽叨叨,說在這麼個小地方開超市再開十年二十年也還是這個樣兒,現在超市越開越多,最掙錢的時候差不多已經過去了,未來五年十年的還不知道是什麼光景呢,不如趁着這個機會,趁着還年輕,去搏一搏,大展拳腳打拼一下!
對于他媽說的話他爸挺信服的,因為他媽一向有做生意的頭腦,嗅覺靈敏敢想敢幹,眼光毒辣形勢看得準,能在每次行業更新換代前就第一時間改換戰場搶占先機。
就像當年她開電話亭賺得盆滿缽滿,卻偏偏在别人都覺得電話亭仍超賺錢紛紛往裡頭擠的時候,他媽轉頭就将電話亭利落出手,開起了當時家裡親戚都不看好的小超市。
然後她小超市開得紅紅火火的第二年,電話亭就不掙錢了,後來更是很快退出了曆史舞台。
後來再到開文化用品店、開大超市,每一步他媽都是料事如神般走得神準,成功做到了啥賺錢她幹啥、她幹啥都賺錢。
他媽在做生意這塊兒的頭腦,确實令人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