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清平看着他,眉毛微微皺着,可是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大概是覺得自己沒有說話的權利,因為将他們帶出來的,其實是司爵。
如果沒有司爵與混沌獸澤音談判,他們絕無可能活着出屠靈壑。
所以他總覺得,如果他因為這種事情責怪司爵,像是一種無端的批判,是一種站在道德制高點俯視下去的嘲諷,因此,他覺得是不對的。
比起批判司爵,他更加厭惡的其實是接受了這件事情的自己,司爵不過隻是十歲的孩子,或許都是靠本能行事,所以他沒有任何心機,隻是為了存活,但他不一樣,他看穿了這之下的陰暗面,卻沒有出言制止。
竹清平心情複雜,突然覺得自己不值得他人的欽佩。
而他的這些想法,卻最終被打斷——
因為澤音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它那雙大眼睛堅定地看向了遠處的海平線,凝望着海平線上方冉冉上升越來越高的太陽,低低叫了一聲,聲音缱绻,就像沿着水流緩緩而去的薄紗。
它的身體上突然發出如同粉末一般模糊的金光,身形也在慢慢地變小。
這說幹就幹的性格,簡直和司爵一模一樣。
可是司爵卻是臉色劇變,沒忍住吐槽了句。“這可是海面上啊!”
周圍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澄藍色的水色與遠處的日光融為一體,倒影得熠熠生輝。
可司爵此時完全沒有心思再繼續觀賞這番美景,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向下瘋狂墜落了。
“Verdammt! ”司爵再一次罵出了那抑制不住的髒話,以此來接受自己即将落入海水中的事實。
他雖說知道澤音的智商或許不過六歲,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澤音在某些方面或許連六歲小孩還不如。
嘴角綻放出了一個微妙的笑意,如同僵硬的屍體盛放進了棺材之中,堕落而莊嚴。
但在這時,腰間卻是被身邊的竹清平給攬住,原本向下開始墜落的身體也因為落到了地面而硬生生地給停下了。
司爵重新睜開了小鹿般的雙眸,眼睛中再次倒影着遠方天際那耀眼的光芒,如獲新生。
他的嘴角依舊還是那微妙的笑意,隻是這一次,他的脖子微微轉動了一下,看向了另外一隻手抱住了澤音幻化成的嬰兒的竹清平,真心實意地做出自己的感謝。“謝謝大師兄。”
“不用謝。”竹清平看司爵已經穩住了身形,很快便松開了自己攬住司爵的手,規規矩矩地站在了他的身邊。
司爵知道竹清平的心思純淨,隻是單純地幫他,倒是他自己總是想些有的沒的,怪異得有點不像自己了。
司爵微微眯起了眼睛,細細思考自己出現這種奇怪想法的原因,最終得出結論——他肯定是饞竹清平的身子!
畢竟竹清平作為《路行九千裡》中的正牌攻一,自然有着最絕的顔值以及最完美的身體,而司爵是個有着正常審美的男人,自然會對這樣一位完美的人物想入非非,這也沒有什麼好糾結的。
不過,他現在沒有這種功能,而且天道顯然不會接受像他這樣的路人角色去觊觎這個世界的主角之一,所以他也就想想,付諸實踐嘛……那可能還得看以後了。
司爵腦袋裡全是些不重要的事情,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很嚴肅,讓竹清平以為他又在擔憂現狀。
于是竹清平開口寬慰道:“放心,我的靈力現在已經穩定下來,帶着你們飛到陸地應該不是問題。”
司爵“嗯啊”地敷衍了一聲,也終于打斷了自己不合時宜的想法。
竹清平單手掐訣,載着他們的靈劍便飛速朝着圓輪而去,尋找着遠處的土地。
也不知在這高空中飛了多久,他們真的看見了河岸。
幻化成嬰兒的澤音正嘟着嘴巴看着前方,見到河岸立刻愉快地拍起了自己的手。
司爵低頭看了這嬰兒一樣,忍不住嫌棄道:“你好歹變出兩隻眼睛啊,你這一隻眼睛太惹眼了。”
“唔啊……”嬰兒的聲音似乎不太讓澤音滿意,于是又嘟起了嘴巴。
“還好,别人大概隻會以為他另外一隻眼睛受過傷。”竹清平清淺地笑了笑,寬慰了下身邊的司爵。
司爵見此,便不吭聲了,隻是對那嬰兒做了個奇怪的鬼臉,引得澤音變為的嬰兒咯咯笑了起來。
這一幕,倒也竟是有了一些溫情的意思。
可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卻是打破了此時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