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處，容靈語才看出這大抵是一家古玩鋪子，裡頭擺着的多是玉器，兼有些小玩意兒，還有些女子首飾一類的物事。

容小朋友想到大狐狸這些時日對自己的照顧，忽然就有些想要贈些東西給她，直接擡腳走進了鋪子裡，是以沒有瞧見身後人眸中閃過的精光，和那一現而滅的狐火。

“此地，陰氣有些重呢。”

“你，果然是察覺不到啊。”

那店中掌櫃瞧見是個小姑娘進來，眉毛一挑，很是訝異，正欲說些什麼，忽然瞧見後頭綏綏遞來的警告眼神，趕忙縮了縮脖子，隻道一句“二位随意”，便回到櫃台後自個兒玩起了骰子。

店鋪較小，容靈語很快就逛了一圈，看中架子上的一把白玉簪，是以叫掌櫃拿下來給她瞧瞧，那簪子入手溫潤，滑如凝脂，竟是上好的羊脂玉，簪子頭上還雕着一隻蹲坐的小狐狸。

容靈語越瞧越喜歡，又摸了摸那小狐狸的腦袋，甚至覺着有幾分似那日叼着山雞的狐仙，思及此，也是吃吃笑起來。

綏綏看着好奇，也是湊了過來，容靈語伸手将她拉過，又把簪子在她頭上比劃一下，正好合适，趕忙去問那掌櫃價格如何。

幸而不貴，容靈語數了數自己的小金庫，尚且足夠，咬咬牙買了下來。

“感謝狐仙大人這段時日對靈語的照顧，以此謝恩，不知狐仙大人喜不喜歡？”綏綏看着面前姑娘燦若繁星的亮閃雙眸，伸手輕輕接過那簪子。

“姑娘不必言謝，此數日來，綏綏亦是感激與姑娘相遇。”狐仙笑得溫柔，映着天上月華，容靈語看的呆了。

山黛遠，月波長，暮雲秋影蘸潇湘。

見容靈語沒了反應，綏綏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将那簪子又遞回給她，阖了眼，微微低下頭。

容靈語心中明白，将狐仙頭上發簪取下，看着那一頭青絲緩緩落下，伸手至其腦後拖住，簡單挽起，輕輕将那玉簪插上，又試了試有沒有弄穩，這才松手。

狐仙緩緩睜眼，擡眼望着面前人，眉眼寫滿了情意，輕聲開口道：“姑娘可知，贈女子玉簪，是為何意？”

容姑娘聞言，腦中炸響，怔愣許久，才低聲說道：“結發此生，白首不離。”

二人如此對望許久，忽然一陣微風吹來，容靈語猛地清醒，想到還在外頭，不自然的輕咳兩下，道一聲“快走罷”，便擡腿繼續往客棧而去。

綏綏見狀，輕笑一下，撫着頭上玉簪，低聲自語道：“白首不離，麼？”

“魂魄啊，雖欲将這還于你，可如今，是她贈我的了，隻能道聲歉了，安息罷，我定會好好待它的。”

“她亦是。”狐仙緩緩補充道，瞧見前頭容小朋友正回身等着自己，眉眼一彎，稍稍走快幾步，拉上了小姑娘的手。

往前少許，倆人又見着一個玉器鋪子，已是要閉門歇息了。

綏綏這回沒感覺不對，明白是做正常生意的，又瞧那櫃上小白玉狐狸擺件模樣可愛，趕忙出手将其買下，反贈于容靈語。

容小朋友雖是不好意思，可瞧着十分喜歡，也是收下了，路上反複把玩，愛不釋手。

又閑逛一會兒，容靈語因着今日鬧騰許久，也是有些乏了，二人便去尋家大些的客棧住下。

綏綏本欲隻要一間，可在容靈語極其強烈的要求下，還是要了相鄰的兩間房，互相道别後，兩人便各自回屋洗漱了。

在關上房門時，容靈語瞧見客棧上頭下來一位女子，那些小二對她的态度甚是恭敬，想來應當是此處老闆娘。

又瞥見綏綏看到她時微微僵了一下，那女子也是如此，随後朝她那兒走了過去，想來是認識。

容靈語雖是好奇，可想到大抵是甚麼家中私事、好友重聚一類，倚着綏綏的實力，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便未再多想，隻是自行準備準備洗漱去了。

容小朋友自是沒有注意到，那女子看到她走後，同大狐狸說了些什麼，又伸手示意那玉簪後，綏綏赤紅的耳尖，以及那女子晦暗不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