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靈語那晚又買了一個與綏綏送自己的同一套的狐狸擺件,回到客棧時雖見她依舊未歸,卻也不太擔心,堂堂九尾仙狐還能在這城裡給人拐了不成?
于是便向小二要了紙筆,寫了個便條,大多都是不介意昨夜之事,希望還能做朋友之類的通話,随後用那狐狸擺件壓了放在綏綏房中梳妝台上,便去洗漱就寝了。
也不知綏綏去置辦甚麼物事了,容靈語直到子時鐘響方才聽得隔壁傳來響動,想來是剛剛回來,接着走了幾步便又沒了動靜,大抵是看到了容靈語所留便條。
也不知綏綏是否打聽她回來沒,不過此時自己房内漆黑,若是未曾知曉,想必會進來瞧瞧,如今卻是徑自去洗漱了,大抵是從小二或是掌櫃處得知了罷。
容靈語在腦中幻想了一下綏綏看到便條後的神情,又有點可惜沒法真正瞧見,想着想着就漸漸睡着了,因此也未瞧到自己房門被微微打開,以及那縫中露出的一雙神色複雜的狐眼。
第二日一早,小二便來将容靈語叫醒,待她梳洗完畢後,領着她下樓吃早飯,容靈語還未走到桌邊,就瞧見姜拂雪正在同綏綏談天。
她隻聽得甚麼“雪”、“北國“、“歸來”之類,聽不大懂,因此也未在意。
見她來,姜拂雪颔首打個招呼,示意她坐下,綏綏已是恢複那一副千年冰山模樣,對她阖了阖眼便算是招呼過了。
容靈語自行坐下吃飯,忽見綏綏手中把玩着甚麼物事,仔細一看發覺是自己昨夜送給她的玉狐狸,頓時喜上眉梢,連手中餅子都多了兩分香甜。
綏綏昨夜看到那擺件同便條時十分訝異,自覺昨夜已是做絕了,斷了二人之間關系,隻待回到青丘就将三人趕走,不再相見。
卻不想這姑娘還給自己送禮留話,上書“還可做朋友”雲雲,這上古仙獸雖是狐狸,在遇着容靈語前卻也未曾深入接觸過人世,亦未有動情之時,更何談那數千年後的通話?
此時這傻狐狸隻道是容靈語真心欣賞自己,做不成戀人還可以摯友相待,頓時心中一暖,差點流下淚來。
便收了那擺件,也算是接受了她的“朋友”之請,殊不知自己已然踏入那在現代被譽為“拉拉的著名謊言”的圈套。
綏綏見容靈語吃的差不多,便轉頭對她道:“我昨日已購置了馬匹,稍後收拾妥當你我便可返回青丘,在此之前可還有要辦之事?”
容靈語明白她是不想自己再騎她身上,便點點頭說了聲好,又講已無甚事務,收拾完畢就能出發,綏綏也就應下。
二人拾掇完畢,便告别了姜拂雪,又應承了後續再來請求,出發回了青丘。
路上容靈語好奇綏綏昨日去置辦了甚麼物事,怎地也不見包袱,綏綏隻說是買了些家中用具,自己使了法術将其收了,容靈語也不多問,心道這法術真是方便。
倆人路上不時閑聊,也在傍晚時分回到了青丘的宅院中。
姬沐昭和塗山踏梅見她倆回來,也是十分開心,便做了許多好菜,因着綏綏平日裡在她們面前便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也沒叫二人瞧出容靈語同綏綏之間的事兒。
因此倆守宅人也就是問了問有何趣事,聽聞那客棧掌櫃是綏綏的貓妖舊識,也是十分驚訝,連連感歎還有如此巧合,日後定要去見見。
這一日,便也就平靜地過去了。
往後幾日,容靈語同綏綏并沒有過多的交集,二人依着容靈語所提,以朋友相處,容靈語因着一時半會找不到對綏綏的法子,也隻能先耐着性子過一日看一日。
綏綏那日買了些新的鍋碗瓢盆,還買了些鹽同胡椒等調味料,餘下的便是些筆墨紙硯,容靈語也厚着臉皮同她讨要了一套回屋,不時記下自己在此間的見聞。
平日裡容靈語便是在四周逛逛,這山中猛獸不少,不過大抵是因着綏綏有甚麼秘法或是吩咐,幾人外出時從未有過獸類襲擊,就算是遇着了,也大多都是望着她們一會兒便走開了。
就這樣過了半月,期間幾人也是簡單過了除夕,又結伴去曹州定陶鎮玩了一日,逛了廟會。
塗山踏梅也未再瞧出容靈語的不對勁,直接問更是不可,隻能耐着好奇,相信日後定會有解答,她往常都要在族中舉行祭儀,今兒因着九尾大人的邀約,便沒有回去,隻是書信囑咐了其餘祭司,又向母親道了平安。
青丘終于飄起了雪,是在夜裡悄悄下的,銀裝素裹,轉眼變作了白丘。
容靈語剛醒,便見窗外白茫茫一片,趕忙穿上大衣打開門,屋内燃着暖爐,尚不覺寒冷,可門一開便有寒風吹進,登時讓她抖了兩抖,過去在映城上學,雖也會下雪,可很少積雪這麼多,況且城市中常常掃雪,基本是看不到這樣的景象的。
姬沐昭已在院中掃出一片區域練劍,容靈語穿越至此後,每日清晨都會見到她練武,讓容靈語不禁感慨這姑娘的努力與堅持。
這時,綏綏的房門也張了開來,披着銀白色貂裘的女子從屋内緩緩走出,伸出手盛住幾片雪花,複又有白花自天落下,覆在她的頭頂,似是天道賜旨,讓那不老的神仙白了頭,容靈語不禁看的呆住了。
綏綏本在望着雪出神,感受到旁邊一股熱切的視線,便順着來源看去,望到容靈語呆立的身影,對上了那灼熱的目光,以及含淚的眼角。
她,怎地哭了?綏綏一怔。
容靈語見她望來,察覺到自己異樣,趕忙低頭把淚滴拭了,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