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逛得一陣,塗山踏梅忽然被一件物事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件玉柄形器,通體潔白,呈方柱形,通長五寸有餘,厚半寸,外形似鞭,身分六節,粗細相錯,三粗節飾饕餮紋,中間兩細節飾花瓣紋,以凸弦紋相隔,首節穿聯通三孔,異常精美。
“這不似本朝物事,大抵有些年歲了。”綏綏見她喜歡,便拿起來仔細瞧了瞧,這粗犷的風格,倒是有些像那先秦遺物。
“瞧這風格,倒是有幾分似那夏朝物事。”容靈語把下巴抵在大狐狸肩頭,饒有興緻地看着這玉器,“若是那先秦器具,想來是個禮器,如今又出現在這兒,不知同那有窮國有無關聯。”
塗山踏梅見二人也對這個玉器很有興趣,便不停撺掇讓她們買下,容靈語自是順了小祭司的意。
奇怪的是,那商家竟也十分欣喜,又告知她們這是一位黑衣歌者方才所留,并道隻要有人瞧中,便立刻賣出。
幾人更是驚訝,掌櫃卻隻道是有緣人,将那玉器低價賣給了幾人,現下四人正在租來的院落中研究着那夏朝禮器。
姬沐昭不太懂這些東西,因此隻是在一旁看着,過的一會兒,忽然出聲道:“這怎麼好似一把匕首?”幾人再細細瞧去,那玉器末端最細,确實有些似那匕首的握把。
容靈語忽然靈光一閃,若是匕首,那能拔出來嗎?說着便拿過這玉器,試着拔了兩下,卻見其紋絲不動,又扭了幾下,塗山踏梅見着好玩,也握着另一端扭了兩下。
卻聽得“咔哒”一聲,竟似是暗扣解開,綏綏眼疾手快,立馬将那玉器拍掉,拉過容靈語護在身後,姬沐昭也是同樣拉過塗山踏梅,幾人緊盯着那發出聲響的玉器。
那玉器落了地,竟未損壞,也并無暗箭毒氣一類,隻是微微分開,其中似是裝着甚麼物事,綏綏微微放心,可也不敢亂動,運力将其拿起,隔空打開,露出所裝的一小卷羊皮。
那羊皮并無過多處理,不似後世的羊皮紙,隻是經過了防腐的普通皮毛,上頭刻着一幅簡陋的地圖,又附帶一些筆畫簡單的刻印,大抵是那夏朝的文字。
可在場的三人左看看右瞧瞧,卻是一個字兒也看不懂,隻能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狐仙。
“有窮國都。”
綏綏瞧出幾人心思,也未拖延,将羊皮上所刻翻譯出來,容靈語立時明白,那羊皮所指大抵就是有窮國的都城所在了,隻是那地圖實在簡陋,叫人不知如何辨别。
幾人将那羊皮取出,細細觀察,隻見那地圖也不過是些山山水水,然後在上頭畫了一個小圈罷了。
在場人狐中都沒有德州人,對這附近地形也不甚熟悉,容靈語便提議将地圖簡單摹畫一下,省去有窮國都的指示圈,去尋個本地人問問,衆人也是應下。
幾人商量了下,決定去找那将院子租給她們的房東,本想去問那古董鋪子老闆,可想到先前在他那兒買了東西,如今就拿一幅地圖去問,很難不讓人聯想。
反觀那房東不知前因後果,先前瞧着又是一個待人溫和的大娘,以尋遊玩去處為由問她,也不會引起過度猜忌。
四人依着大娘留下的地址,尋到了她家中,大娘正繡着花,見衆人來訪,雖是驚訝,但聽得幾人有事相求,也是先停下了手中活計,接過了幾人遞上的地圖。
大娘拿着那臨摹的地圖端詳了好一會兒,才皺着眉道:“乃們這畫不對呀,瞧瞧,瞧這兒,”說着便指向了那有窮國都所在,“這圖上這兒是塊空地,但現下此處,卻是座山哪!”
衆人聞言大驚,詢問了那山所在方位後,便道謝離開,路上容靈語低頭思索着,如今的情況有點超出最初的設想了,有窮國都被埋在山下,不知是地殼變動所緻還是人為,隻是如今想要去尋已是不易。
綏綏瞧出容靈語的憂慮,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給她遞出一個“安心”的眼神,悄聲對她道:“無需憂心,明兒我們先去那山瞧一瞧,試試能否找着那有窮國都的入口,再做打算。”
容靈語聞言,也是捏了捏狐狸爪子,點頭應下。
尋家餐館吃了晚飯後,回到院中,幾人确認了下明日的行程,收拾好包袱便各自睡下。
第二日一早,幾人已站在那山腳下,那山并不高,不過片刻便到了山頂,一路上并無甚麼異樣。
大狐狸使法力欲探查一番,卻發覺山體中似有屏障阻隔,無法穿透,隻能查看到表面的花草樹木。
綏綏雖是訝異,卻也無可奈何,隻要尋不到入口,衆人便無從下手。
幾人正欲折返,忽見一旁山林樹木倒伏、鳥雀驚飛,似是有巨獸行過,四人相互對視一眼,便向那處飛奔而去,待到得那兒時,巨獸卻已不見蹤影,唯餘幾個巨大的馬蹄印和一處漆黑的洞窟。
“形似牛,紅身,人面,馬足,看來這便是窫窳屍了。”容靈語俯下身子,仔細地辨認着那些巨大的蹄印,又瞧了瞧一旁的洞口,“此處應當是那神屍藏身之處了。”
姬沐昭聞言,擡腿欲追,被綏綏一把拽住,一臉“此人怎如此魯莽”的表情看着她,沉默一會兒方開口道:“那窫窳屍如今不知在洞内何方,亦不知實力如何,現下貿然進入,隻怕是打草驚蛇,乃至要白白丢了性命。”
說罷便現出狐狸原形,放出幾縷狐火飄入洞中,見其中無甚異樣,方才對三人道一聲“跟緊”,當先躍入那黑暗中,容靈語幾人也是不敢怠慢,趕忙提步跟上。
洞窟内不算大,能容納兩人并肩而行,綏綏控着狐火在前頭探路,三人緊緊跟在後頭。
整個通道似是向下的斜坡,越走空氣便越是幹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