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潭中怕是不止這一隻,如今殺了大王,失了鎮壓,小妖便要出來了,快走!”
說着一手夾着姬沐昭,一手同阿旅擡起大狐狸,見那貓妖又扛起容靈語後,讓小祭司于前頭先行,鑽入了另一頭的甬道。
阿旅離開前,回頭往身後瞧了一眼。
仗着貓妖絕佳的暗中視力,她看見數不清的黑蛇自那頭湧出,撲向了尚存餘溫的巨蛇屍身。
那蛇屍不多時便隻餘森森白骨,幸而有其血腥氣掩蓋,小蛇暫時還未往幾人處來。
此時一隻小蛇猛地往此處望來,阿旅渾身一個激靈,吓得不敢再看,快步離開。
走了許久,衆人才又到了一處空洞,阿雪同阿旅在來時甬道處設了壁障,方才将幾人放下。
此處較先前空洞稍幹,阿雪先在四周轉了一圈,發覺此處除卻一隻已然涼透的蛇屍外,并無他物。
她還專門戳了那蛇兩下,确保其不會暴起傷人。
隻是奇怪為何此處會有一巨蛇屍身,且瞧着也是鈎蛇,不過較先前那隻,身上顔色似是鮮豔一些。
現下也想不太明白,阿雪又回到幾人身邊,将此地情況說了,衆人這才安心歇息。
......
雨幕之中,嬌小的白狐躺在地上,已然沒了生氣。
容靈語靜靜地看着它,又望了望前頭的瓷碗,那是它的食盆。
那些人甚至都不願意掩藏一下,瓷碗旁還灑落着殘餘的老鼠藥。
和着雨水,斑斑點點,同白狐吐出的血迹融合在一起,控訴着那無知者的惡行。
“又是毒。”
容靈語輕聲說道,為什麼又是毒。
綏綏的昏迷讓她明白,這狐仙遠非刀槍自愈、百毒不侵。
她差點以為,大狐狸要離自己而去了。
又是狐狸,又是毒。
為什麼是“又”?
綏綏是在自己面前中的毒,可眼下這隻白狐呢?它是誰?
容靈語想不起來,她擡頭掃視着周遭。
再普通不過的現代農村,三四層的自建房,淩亂的通訊線纜綁在一旁的外牆上,屋前坑窪的泥路通往遠處的田野。
身後的木門被吹得吱呀作響,門口台階上還留着兒童玩樂的腳印,屋内放着一眼便能望見的大飯桌,旁邊擺着幾把木椅。
好熟悉,這是哪兒?
容靈語想不起來,她低頭看向自己。
普通的運動鞋,普通的校褲,普通的碎花襖子,普通的沾了泥的幼小雙手。
這是誰?我是誰?
容靈語想不起來,她擡眼望向白狐。
好想再摸一摸它。
蓦地騰起一個想法,容靈語緩緩伸出手去。
不出所料,在将要觸碰到狐身時,眼前畫面片片剝落,白狐亦是化作飛灰。
好想哭,但發不出聲,也流不出淚。
容靈語累了,她閉上了眼。
往後,歸于黑暗。
......
容靈語醒來時,隻見周圍狐火環繞,自己正枕在綏綏腿上,睜眼便是她關切的神情。
“靈語,你終于醒了!”這還是大狐狸第一次這麼稱她,容靈語很高興,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示意自己無事。
起身後,容靈語環視周遭,發覺早已不在那水潭邊,正欲發問,塗山踏梅已然迫不及待地向她講述了先前發生的事情。
聽完小祭司繪聲繪色、添油加醋的描述,得知姬沐昭已然恢複,衆人并無大礙後,容姑娘松了一口氣。
随後,她一把抱住大狐狸,許久未擡起頭,衆人見狀,亦是識趣離開。
綏綏感受着脖頸上熱流劃過,輕輕回抱住她,撫着她的背,隻道自己無甚大礙,往後定然留意雲雲,緩聲安撫着小姑娘。
待得容靈語終于平靜下來,她便提出想要去瞧一瞧那個蛇屍。
走到近前,見着那蛇模樣,又聽阿雪等人說,先前那隻顔色比這黯淡,且其大小相近,便已是有了些猜測。
這蛇屍上大大小小遍布傷痕,卻不似人為,反倒像是先前那巨蛇所傷。
容靈語挑了挑眉,此蛇鱗片仍存光澤,想來亦是壯年,怎會被抛棄?莫非這鈎蛇一族,公蛇還喜歡“家暴”不成?
思及此,容小朋友心中更是困惑,若是如螳螂一般,不應是雌性捕食雄性麼?殺死雌性,于種群繁衍全然無益,又是為何?
除非,那雄性不是因着繁衍所做,而是為了取樂。
容靈語眉間微蹙,若是如此,外頭那巨蛇怕是有了靈智,不過此等心性,便是留其性命,也是禍害。
随即搖搖頭,放下了心中顧慮。
接着她有走到那蛇腹旁,隻見其微微隆起,竟是有了身孕!
容小朋友見狀,趕忙伸手想要将其剖開,雖不知這母體死亡多久,可其中蛇蛋隻要沒有失溫,便有着存活可能。
可惜,她忘了一件事,這鈎蛇雖是橫屍于此,可實際卻是常年生活在水中。
水蛇,多卵胎生。
望着那劇烈顫動的蛇腹,容靈語急忙起身往後退,卻已是來不及了。
一道漆黑光影自撕裂的蛇屍中電射而出,張口直取容姑娘脖頸,其餘幾人所隔較遠,無法求援。
容靈語隻能伸手格擋,雙眼一閉,不敢再瞧。
“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