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唐不是真正的少女,心智并不比折清差,但她隻不過是樂觀,兼之自己如今是個半大孩子,自然是要做些符合年齡的表情。
但這些都不代表她傻。
她一本正經地提醒折清:“我是比你小,不是比你傻。”
折清笑了,點點頭,“對,我換的。”
洛唐收斂笑容,冷冷地看着她:“你換我衣裳幹什麼?”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折清自然不會說實情,若照洛唐的性子,肯定會記恨甯安。
且、她确實難以啟齒。
也避免洛唐的尴尬,她扯謊道:“你身上沾染了迷藥,都換了。”
洛唐揪着問題不放,“我換下的衣裳呢?”
“你是不是傻,都有迷藥了,留着做什麼,自然是放火燒了。”折清十分有理,目光微沉:“我給你準備馬車,讓人送你回蕭家。你舅父還沒有發現你沒有回去。”
蕭家女眷都不在府裡,前院後院是有人專門把守的,後宅的消息沒有中間人是傳不去前院的。
而這些中間人都不在。折清就猜測伺候洛唐的人瞞下這個消息了。
所以,她必須快些回去。
洛唐被糊弄住了,因為折清擺出一副十分正經的模樣。這一副面容,與洛唐對她的印象相比,算是一模一樣。
洛唐對折清因手劄的緣故,先天地冠以‘冷清冷性、正直不阿’的帽子。
她就覺得折清不會騙人。
殊不知,都是假的。
洛唐身上發冷,喝了一碗水,還是有些冷,她說道:“我以前是吃藥的,後來藥沒了。”
然後原主死了,她過來了。
雖說她扛了過來,但是一旦發病還是要吃藥的。
“藥?很名貴嗎?”折清猜疑,“你是不是沒有藥方?”
洛唐肯定點點頭,“所以我現在很冷,我猜寒疾發作了。”
洛唐的病是先天的,一直吃藥維持着身子。洛家有錢,洛父在世,更是經商好手,在江南一帶,赫赫有名。
哪怕是自己的女兒日日吃金子也供養得起。
後來到了洛家,她是吃了一段時間,前些時日藥斷了。
洛唐猜測是原主是因為藥斷了,寒疾發作時候沒了。照這麼一算,原主就是被蕭家弄死的。
吃絕戶。
折清聽了她的話,便讓人去尋太醫來診治。
随後,她俯身在榻沿坐下來,伸手去碰了碰少女的手背,冰冷冷的。
不經意間,她蹙了蹙眉,旋即起身去找紀瑤。
洛唐看着她的舉止形态,一舉一動,娴靜優雅,衣袂如水,飄然而動。
折清的舉止,讓人賞心悅目,就像是仕女圖,十分美麗。
洛唐笑了笑,與她結契,不吃虧。
身上又冷了些,她鑽進了些被子裡。
都快到夏天了,骨子裡的冷意讓她如置寒冬。
片刻後,折清拿來一隻暖手爐,塞進了被子裡,道:“你先暖暖,我讓人去請院正了。”
洛唐閉着眼睛,臉色蒼白,聞言後點點頭,“謝謝。”
她認真的模樣,添了幾分憔悴,沒有往日爽朗的模樣。
洛唐是一個既來之則安之的性子,沒有悲天憫人,甚至因多活一世而十分高興。
照常理來說,前一世她死得那麼慘,重新醒來,多少會有些憤世,但她沒有。
她很平靜地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
困境中找出高興的事情,磨難中不忘笑一笑。
折清打量洛唐。
洛唐閉着眼睛,似乎很冷,顯然,一個手爐是不夠的。
打量兩眼,洛唐睜開眼睛,朝她招招手:“要不你也躺着?”
折清的心軟登時就消失了,“你想幹什麼?”
“讓我暖一暖啊,你身上肯定很熱。”洛唐不厚道地笑了出來,狡兔三窟,她壞透了。
折清沒有理會她。
她不肯就這麼放棄,伸手去抓住折清的手腕,“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很冰?”
“你看,我不讨厭你,你不讨厭我,你讓我暖一暖呗。我和你說,真的洛唐就是寒疾發作沒了的。”
折清:“……”
她不言語,洛唐失落地收回手,繼續抱着自己的暖手爐,嘀咕一句:“我怎麼感覺喘不了氣,什麼破身子。”
破身子?
折清耳朵裡鑽進來這麼三個字,破身子?
不,這副身子可不破。
十分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