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照雨半靠着飛機，在等路深換衣服。

大家感到疑惑，又不敢多問，搞不好要挨罵。

“路醫生過來幹嘛？”隻有蔣奇正敢問，他還沒怎麼把安照雨放在眼裡。

沒遭受過毒打罷了，搜救隊隊員内心吐槽，卻又期待着安照雨能給個答案。

搞得人心癢癢的。

安照雨沒理他，目光盯着更衣室，路深和她身高一樣，172cm，身材相似，穿她的衣服應該沒問題。

真不知道怎麼尊重人，蔣奇正對她很不滿，抱着胳膊等着她一會兒丢臉。

路深換好衣服出來了，安照雨的衣服基本合身，頭盔大小也适合。

再次打量了她一番，安照雨伸手把她的頭發弄了一下，有幾根滑進衣領了。

搜救隊隊員們又張着嘴巴，安隊長什麼時候給别人整理過衣物，如果有隊員穿着不合格，她直接把人趕回更衣室重穿，哪兒會親自動手？

雖然對方是路醫生。

見鬼了。

路深并沒太在意，這個動作很微小，她都沒來得及躲開，安照雨就完成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訓練機，路深坐在剛才溫雲誠的位置，這是她第一次坐訓練機，面前有輔助操作裝置，但是安照雨在前面給她關閉了，隻留下主艙和需要用到的幾個攝像頭畫面。

輔助座位有兩個作用，一是方便教學，比如現在路深的視野裡，就有主操作面闆的畫面，安照雨怎麼控制操縱杆的，打開了哪些開關和按鈕，看得清清楚楚，令人眼花缭亂。二是保證安全，比如剛才蔣奇正坐了主位置，如果他技術不行，後面的溫雲誠還能幫助控制駕駛。

飛機平穩起飛了。

路深擡頭，陸地上的事物迅速向下墜落，陽光穿越雲層逐漸刺眼，前方的風擋和兩側的滑動窗、固定側窗，拼接出完整的駕駛艙空中視角，安照雨的背影就在正中間，背光的角度讓陽光清晰勾勒出了Omega的輪廓。

高中的時候，大家都趴在課桌上午休，路深的後背有時會傳來尖尖的觸感，等她睜眼，就能看見一隻彩色的紙飛機落在地上。

折飛機用的紙都是寫滿英文的彩色膠裝雜志，安照雨的課桌裡，塞的全是這些“不務正業”的東西。

路深彎腰撿起那隻飛機，把折紙展平，上面印刷的英文非常專業，但是英文很好的路深很容易認出那些大部分都是和飛機有關的新聞報道，其他一些是關于極限運動的。

一學期下來，路深就能收集厚厚一沓這種從各種雜志上收集到的膠裝紙，花花綠綠的。

填志願的時候，安照雨報的就是飛行員，她叼着棒棒糖一邊寫試卷一邊說要成為最好的飛行員，語氣聽起來有些懶散。旁邊的同學都以為她開玩笑，因為她的預分化結果是Omega。

幾乎沒有Omega會選擇飛行員，飛行員裡的Omega也很罕見。

她自己也跟開玩笑似的無所謂，和别人一起笑。

有一天中午的紙飛機重量不太對，路深把紙飛機恢複原樣，那是一篇關于某某飛行競賽冠軍的特别報道，那位騷擾她的準Omega同學把外國人冠軍的臉蓋住，用自己的兩寸藍底照片。

等路深回頭看過去，安照雨朝她揚揚下巴，笑容帶着幾分嚣張，似乎那冠軍的獎杯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一樣。

那種自信是不随着别人懷疑的目光而改變的，志在必得。

雖然過了很久，不知道為什麼，在路深的腦袋裡，那天的畫面一直是彩色的，天氣非常晴朗。

路深發現安照雨的一個秘密，這個在班級成績排名倒數的準Omega，是令各科老師都頭疼的混世魔王。

但是一個不着四六的差生，怎麼會每天給她飛難度達到專業的外文報刊紙飛機，又怎麼會刷刷幾筆就把考試那些壓軸題的思路寫在草稿紙上？

路深不太懂這種做作的叛逆，不過也沒揭穿安照雨，她喜歡當混世魔王，就讓她去當好了。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老師都苦口婆心去勸安照雨懂事聽話，因為她以後會分化成Omega嗎？

還有老師說等她分化完就會乖的。

安隊長現在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