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無法用時鐘來計算時間,但是按照心跳聲來計時,大約有五個小時了,船艙外依舊是白晝。
【在我過往的經曆中,我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那扇門扉已經打開但是無法進入。】
這是一條單程線路,無法從這裡返回現實,所以需要進行一些冒險。
黑川徹打定注意,走向安室透。
對方周圍散落着一圈工具,此時正拿着一柄撬殼刀研究着從船艙裡拆卸下來的船舶駕駛記錄儀,試圖分析出這種事件發生的前兆。
根據記錄儀顯示,在霧氣剛開始出現的九點二十分,有一個異常的訊号。然而之後時間如同定格一般,沒有繼續顯示了,根據導航圖顯示他們的方位一直沒有變動。
船還在行駛,但是沒有前進一米。
黑川徹對着坐在地上的金發青年發問,“安室先生,你想讓世界觀再破碎一點嗎?”
安室透轉過頭露出一個無奈的神情。
“黑川君真是鎮定。”
“我知道一個方法能夠讓我們擺脫現在這種情況。”
從剛才到現在,給他的感覺都是一緻的,這裡隻有兩個活着的生命體。在這個地方待太久的話,普通人類一定會受到侵蝕,不能再等了。
黑川徹将行李箱打開,拿出那塊魚鱗玉石和一把刀柄帶有紅色繁複花紋的銀制雕刻斜口刀——能隐約辨認出夾雜在其中鸢尾花圖案。
諸伏景光在青年收拾行李時注意到對方帶上了一整套的雕刻刀,說是為了充當武器,但這刻刀之精美可以算作是藝術品了,這種用法有些暴遣天物。
黑川徹左膝跪地,把左手擱在膝蓋上,用刻刀從手腕處劃出一道極深極長的傷口。
鮮紅的血液蜂擁般從創口處滑落,不過短短幾秒已經在地上攤出一塊極大的圓形。
黑川徹将那塊魚鱗玉石貼在傷口處,玉石白潤的肌質緩緩轉變成粉色的肉塊并且輕微蠕動,筋膜緊縮舒張,肉塊的切面長出肉芽并向他的傷口探去。
【這……】
諸伏景光看着視野裡奇異的景象,還未來得及詢問,便和這具身體的主人一同失去意識。
黑川徹緩緩倒在地上。
而金發的青年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幕,眼中是一片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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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從一切的起點發生改變。
幼年時期,‘安室透’因為和宮野艾蓮娜醫生的關系,接觸到了處在世界黑暗面的黑衣組織。
任何勢力的成長都需要新鮮的血液,‘安室透’過人的天賦使得他幼年時就被組織接納。
黑色的太陽也是太陽,他的步伐緊緊追随,直到太陽也隕落。
艾蓮娜醫生死了,但組織也給予這個和普通人格格不入的少年唯一的歸屬感。
他并不絕對忠于組織,但是在未成長起來之前借助強大的資金和勢力是絕對劃算的買賣,他掌握着一切能從組織那裡學到的技能。
但最擅長的還是獲得情報,出衆的外表和神秘的魅力讓他無往不利。
組織中的人曾經以嬉笑的語氣将他比作金環蛇,劇毒的體質加上華麗的外表,配色也非常貼合。
人類輕易就被皮相所迷惑,辨認不出燦爛的笑容下是永不融化的堅冰和隐忍不發的毒液。他未成年時就獲得了波本的代号,随後他被派往警校充當卧底。
金錢可以腐化人心,醜聞是用于威脅把柄,人類的底線攻破起來輕而易舉。在日本警察群裡中多的是和組織有過交易的黑警,但再高層就是難以觸及的地方,組織厭煩那些頻頻出現在内部的卧底,也需要更深入的助力。
于是他們派出了波本——這瓶威士忌還沒有在日本警方面前開封過。
‘安室透’的身份自小就被組織秘密處理過,組織裡的金蘋果教給他一些易容的技巧,成為他半個老師,也讓他在警察的調查面前幹淨得如同一張白紙。
順利通過背景調查,‘安室透’進入了警校,他的任務是成為安插在公安内部最深的釘子,因此他必須成為最強大的那個人。
但是漸漸地,有什麼不一樣了。
在警校培訓過程中,情報人員的本能讓他十分關注成績突出的競争對手——他需要超過同齡人成為公安部的首選。
但是這些人卻十分奇怪:松田陣平簡單,萩原研二圓滑,伊達航責任感太強,而諸伏景光過于溫和。
如同榕樹一般,那種溫和卻堅韌的性格侵蝕了安室透的心防。于是當他被公安派回組織并且再次見到卧底的諸伏景光之後,他并沒有透露出對方的身份。
但‘安室透’的僞裝騙得過世界上所有人,卻騙不過諸伏景光。
天台上的槍聲是他們二人關系的終結。
從此‘安室透’的世界裡不僅失去了太陽,也失去了月亮。
他隻能一個人獨自在黑暗中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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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黑川徹的世界裡,
死亡不是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