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無法知道零夢到了什麼,也無法寬慰對方。死亡如同利刃,斬斷了他與現實的一切聯系。
在另一邊,‘安室透’拿起地上的鏟子,開始複原這條坑道原本的樣子。他現在迫切需要用另一種感覺來撫平自己的躁動。
黑川徹看着對方的動作,站在原地沉默不語,在夜風中靜靜看着‘安室透’的動作,黑色大衣的下擺不時随氣流的穿行而晃動。
金發青年的效率很高,片刻後便将一切變為之前的樣子,他走到近前,把清理好的工兵鏟遞給黑川徹,已經恢複了先前鎮定自若的模樣,“已經處理好了。”
黑川徹将手裡的物件恢複成折疊的形狀,再次打量了對方一眼。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提問,“安室先生,你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我記得你給我看那些骨頭,然後就失去了意識,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對你做了什麼嗎?”‘安室透’的視線撇向青年的脖頸處。
“安室先生,我沒事,你剛才突然昏倒,吓了我一跳,好在你現在醒過來了。”黑川徹露出一個笑容。
“但是這裡這裡越來越危險,為了保證我們的安全,我現在需要問你幾個問題,請如實回答。”
“可以。”
“你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沒有。”
“這些‘花’是什麼顔色的?”黑川徹指的那叢折騰了他們半個晚上的‘花’。
“白色的。”‘安室透’按照一一回應,暗忖對方這副認真的語态像極了查房的醫生。
“确定是白色?”
“我的視力很好,意識也很清醒。”‘安室透’有些無奈。自己不至于連這個都辨認不出。
“那未必,你還記得在船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你突然低血壓暈倒了。”
“我換個問題。”黑川徹的語調越來越嚴肅,“今天是幾月幾号?”
“一月二十三。”‘安室透’并不理解他為什麼要問這些非常簡單的問題。這座島嶼風景不錯,但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特殊的,他來這裡隻是完成組織安排給他的任務。
“我明白了。”黑川徹默默吐出一口氣,眨了下眼,随後語氣堅決地告知,“安室先生,麻煩你帶我去瀑布。”
“不如明天去吧,已經這麼晚了。”‘安室透’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神色驚訝,“才九點鐘嗎?”他明明感覺之前好像經曆了很多事情。
也是,剛才他隻是随着任務目标的意願來這裡研究這些花,自然沒有消耗多少時間。
“才九點,時間還早。出發吧。”‘安室透’笑容燦爛,朝着瀑布的方向進發。
黑川徹緊随其後。
【看來我的血液隻能讓他暫時恢複一定的理智。而且有一股能操縱時間的力量,和之前輪渡上的完全不同。】
【我記得月亮升起過。】諸伏景光回憶道。
【升起過嗎,看來更像是吞噬了一段時間内發生的事件。】
【在他眼中,那些花是白色的。一個人的記憶、視覺就這麼輕易被修改了。黑川君,他還能恢複正常嗎?】諸伏景光為好友擔憂。
【根據我的猜測,這些現象其實和某些精神疾病的症狀類似。】
【幻聽、幻視、記憶錯亂。在這裡待太久,被污染的症狀就越嚴重。】
必須得抓緊時間了。
黑川徹下了決心,他向着目标快速前行。
急促的水聲愈發清晰,瀑布的流量出奇得大,完全不像是正值枯水期的冬季。
“到了。”
‘安室透’先行一步撥開附近的雜草,指着近處岩石上的符文,“照片上的符文就在這些石頭上面。”
黑川徹應答了一句,打量着周遭的環境。簡略地看了一下石壁上的符文,安室先生拍攝的照片确實已經全部覆蓋了。結合石碑的内容,他對這些符文有些新的想法。
先前那片樹林中他見證了‘花’之下是白骨,現在他倒是很好奇瀑布之下又是什麼。他徑直朝前方走去。
一個觀察能力強的人自然善于挖掘細微之處,特别是經過警校特殊培訓過的精英,但這也造成了某種慣性思維,他們往往更加擅長以偵查和探案的角度來審視周遭的事物。
但黑川徹了解這個世界大多數時候不是靠手指感知到的觸覺,也不是靠眼睛看到的景象,而是一些直覺和靈感,尤其是這個不能用常理來推測的世界。
因此‘安室透’先前在這裡觀察許久,卻不可能抓住那些散逸在理性之外的信息——
某樣不存在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