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黑川徹躺在床上。這間房間原本的用途應該是儲物間,織田先生将東西收納起來後放下折疊床,倒也并不顯得狹小。
【織田先生雖然看起來有點兇,不過人還挺好的。】
【包括那個咖喱飯嗎?】諸伏景光想起自己匆忙被黑川徹求助,随後吃下的那一大碗咖喱飯。
【這個嘛……還是不了。】
為什麼會有人喜歡吃那麼辣的咖喱。
黑川徹轉了一下身體,感受着松軟的被子,享受般地歎一口氣。
【黑川君,晚安。】
【晚安。綠川先生。】
在山中困乏疲憊的幾個小時,讓他很快陷入夢境。
這是一個無光的環境,但不知為何他清楚地看清周遭的一切。
石壁上粘稠的液體緩慢下滑,昆蟲振翅的聲音在整個夢境中回蕩着。
黑川徹發現自己處在一個狹小的地下岩洞中,前方傳來熟悉的說話聲,他順着聲音的方向不斷前行。
整條甬道出奇得漫長,無論他向前走了多少步,都抵達不了盡頭。與此同時,上方有不斷的碎石子向下跌落,他無處躲避。隻能聽着這嘈雜的聲音不斷響起,就在他的耳邊。
仿佛完好的紙張被一分為二撕裂,黑川徹從夢中醒了過來。
夢中是……
他所做的每一個夢境,大多當前的情形有着隐晦的關聯。黑川徹盡力地去回想。
是……奇怪的聲音……
但此刻外界的聲音更加喧鬧,黑川徹仿佛忍耐極度痛苦般皺着眉用手撫着額頭。
【唔……什麼聲音這麼吵。】
【應該是槍聲,很密集。】
【這就是織田先生說的動靜?也未免太吵了。】
三分鐘後,黑川徹換上那件白色的外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黑川君,現在出去會不會過于冒險了。】
【沒關系。】
他既然要調查這個世界的詭異之處,那麼肯定不會聽從那位織田先生的說法。
通俗點來講就是——作死。
越危險越不能做的事情,他就越是得做。
那些槍擊的聲音發生在屋外,或許是那位織田先生弄出來的動靜。
黑川徹放低腳步聲走到了一樓,還沒有來得及跨下最後一級階梯,就看到在昏暗的月光下那位紅棕色頭發的青年,正舉着手槍對準自己。
“回去。”織田先生的語氣非常嚴肅。
“可是……”
“回去。”
黑川徹看了一眼對方的臉色,又看一眼對方手中的手槍。随後他舉起雙手,退回了二樓的房間。
對方生氣的神情讓黑川徹想起了某位年長的家人,不自覺遵守了那道指令。
黑川徹帶着幾分憤懑,躺在床上。他嘗試睡覺,可惜那不規律的槍聲,總是不斷地折磨他的神經。
第二天中午黑川徹睜着茫然無神的眼睛走下了樓。
這件屋子并不大,他沒有找到那位織田先生。
是時候出去尋找更多的線索了。
黑川徹在餐桌邊上寫了一張便利貼,感謝對方的收留以及告知自己離開,便出了門。
昨天晚餐時織田作之助無意間提到附近有一個村落。雖然很快就掩飾了過去,但黑川徹并沒有遺忘這一點。
離開這間木屋後,黑川徹向着西方前行——這是昨天晚上他聽到聲音最激烈的一個方向。無論昨天晚上的動靜是因為什麼,但是朝着這個方向尋找線索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或許是因為在白天,視野開闊,沒有迷路的煩惱,黑川徹很快發現在目之所及的盡頭有類似建築的存在。
他随即提快步伐,向着前方走去。但很快,一股不詳的預感從他的後頸蔓延開,黑川徹感到一陣寒戰,停下了腳步。
這些房屋在山腰和山腳處分布得很廣。從數量上來看。山腳下的房屋顯得更多。當明亮的太陽光,照射在這些房屋的磚瓦上形成反光時,黑川徹忽然意識到這些建築的排列順序像極了一個巨大的蜘蛛網,從最遠的山腳下的那個圓心中央朝着山坡蔓延上去。
他恍然發現先前的自己就像是那個沒有察覺到陷阱而歡快的朝着蛛網的正中心飛去的小昆蟲。
而在他停下腳步的那一刻,周圍的環境忽然像是被揭開了遮蓋的絲巾,感知迅速傳遞給了他的五感。
【黑川君?發生了什麼?】
【我很難說清楚,但是那裡給我的感覺很不好。】黑川徹的話語中有些許的顫抖。
他轉身緩緩地打量着附近的森林。這邊地方和他昨天晚上見到的樣子有些不同。
或許是由于白天和夜晚的差别,又或者因為他所在的區域不同。
那些他昨天晚上覺得可怖的白色絲狀物質和蠶繭,現在看去都是一些零散的很容易被忽略的樹木裝飾品。
……那裡有東西。
黑川徹目光一凝,朝着南側的斜坡上走去,他似乎在那裡看到一塊紅色的物體。
等走到近處向上望去,便發現那是一塊紅色的布料,被夾在樹枝中間。
這個高度并不難,黑川徹踮起腳試圖夠到那塊布料。
“你在這裡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