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因為幻覺嗎?
‘赤井秀一’走近觀察了起來,而黑川徹面無表情地跟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此刻他不知從哪裡拿起那塊小巧的黑色石闆,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平靜。
斑駁的石壁後面顯現出一條可以掩蓋住的縫隙,這個地方比他們所處的洞穴要來得更加潮濕,甚至于‘琴酒’可以聽聞一些輕微的聲響,像是蝸牛在葉脈上蠶食——這裡面似乎還有别的生物存在。
三人走進了這個可疑的區域,随後被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一堆半透明的熒光物體吸引了注意力。
“這就是它的目的。”任何人都能輕易地推理出一個結論:先前的飛蛾,正是為了阻止他們三人破壞這個區域當中的‘寶藏’。
這些物體都是有着弧形輪廓的長條狀,從内部發出綠色的熒光,像是一個巨大的蠶繭。‘赤井秀一’拿出随身攜帶的小刀,試探性的戳弄了一下,“外殼很堅硬。”
仿佛是為了反駁他的這句話,在下一秒這些蠶繭内部就發出了一聲清晰的咔嚓聲。
随後是相同的此起彼伏的聲音。
蠶繭的裂縫當中傳來更加灼目的綠色熒光,随後将這個空間的穹頂也照得明亮。如果不看顔色,這些光像極了壁爐當中的柴火,又像是火山中央即将噴發的岩漿。
但與這些光線給人帶來的感覺相反的是,溫度在逐漸降低。來到這個洞穴當中,便已經讓人感覺置身于寒冬,而此刻更像是在風雪當中,刺骨的冰寒。
而在最先裂開縫隙的那枚蠶繭當中,一隻手臂伸了出來。
這隻手臂很難精确用人類的言語來表達出來。從外觀來看,它和人的手部骨骼相似程度非常高,可以完美和醫學解剖書上面的骨骼模型完美對上。但是骨頭上面隻有一層薄薄的肌膚,沒有任何容納血管和肌肉的空間,指骨似乎下一秒就會突破這層肌膚。
那尖利的手指在蠶繭的外殼上摸索着,随後又收了回去。
三秒鐘後,這個巨大的蠶繭随着那條縫隙一分為二。
一個人形生物從裡面出來,這個生物和他的手臂是相同的狀态,幾乎很難被稱作是人類。
從外觀上看這個生物像極了大概九、十歲的人類孩童——和他們之前在福利院中看到的那些孩子一樣年齡。它的臉上有一對碩大的眼睛,沒有鼻和耳朵等其他器官,但是在嘴巴的位置有一個圓形的開口。
而在這個生物剖開蠶繭之後,附近的蠶繭當中也紛紛出現了和它極為相似的類人生物。如果不是從中爬出來的這些生物過于奇怪,這幅場面像極了雛雞破殼。
随着表殼的裂開,蠶繭當中也随之溢出液體,這些液體的性質,恍然和琴酒出現在‘這個世界’最初的記憶吻合了。當時他正是躺在一片黏膩的液體當中。想到這一點,‘琴酒’臉上陰霾密布。
“看來我們一開始也被當做這些怪物的營養液了。”‘赤井秀一’适時補上了一擊。黑色長發的青年嘴角勾起幾分冷漠的弧度,眼神像是在看屍體。
人形生物嘴部的開口中伸出了一個卷曲狀的長長的口器,沿着這個蠶繭的内壁不斷舔食其中的液體,随着攝入這些液體,它們肌膚之下開始逐漸充盈,慢慢有了血肉,面部五官也開始成型,輪廓逐漸清晰。
但是很快這些蠶繭當中的液體作為吸食殆盡。
于是它們開始互相吞噬,剛剛變得充盈的驚封被咬破了一個很小的口子,随後這些口器探入其中,如同蜜蜂吸取其中的汁液,最後被一擁而上者的整副身軀開始洩氣幹癟了下來。這些口器内部似乎不僅僅有着吮吸的功能,随着一陣輕微的骨骼被攪碎的聲音,原本支撐這層皮膚的骨骼也被摧毀。像極了商場當中用作裝飾或者遊樂作用的橡膠外層,在失去了作用之後,被丢棄在垃圾場。
但是被這些神明給祝福了的生物并不會死亡,因此當他們停下來之後,‘琴酒’看到幹癟的肌層上它們的眼睛還在輕微眨動,碩大的眼睛純真如同嬰孩。
很難說,這些破繭了的生物和坑洞當中那些隻剩腦袋的生命相比,哪個更加可憐可怖。
‘琴酒’曾經因為組織的任務見識過很多瀕死人形的醜态,這一幕在他看來是作為扭曲的那一等級了。在這一幕挑戰人類認知的畫面前,‘琴酒’的右手不自覺變得僵硬。
在這些生物完成吞噬之後,似乎他們的五官嗅覺視覺和聽覺也一同發育了起來,這些生物轉頭看向三人,逼近而來。
‘琴酒’将手指扣在手槍扳機上,這時候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制止了他的動作,‘琴酒’略帶驚訝的挑了一下眉——是黑川徹。
“先從這裡離開。”黑川徹的話語響起,也一并提醒了‘赤井秀一’。
“我的感覺是,如果殺了它們,會更加麻煩。”黑川徹的語氣非常的嚴肅并且堅決。
在他們相識之後,‘琴酒’很少能夠看到黑川徹如此認真的樣子,現在隻有黑川徹了解這個地方古怪背後的隐秘,‘琴酒’思考了三秒,決定聽從對方的這一建議。
“撤退。”
好在這些外表是孩童的生物能力也和它們的外表非常相似,也并沒有掌握多餘的奇異能力。
因此‘琴酒’和‘赤井秀一’隻是将這些孩童阻隔住,就順利離開了洞穴。而在離開之前黑川徹順着原路來到了那個坑洞的前方。整個洞穴變得極為幹燥,似乎所有的水分都随着那些破繭而出的生物耗幹了。
深田明的腦袋還是保持在原本的地方。黑川徹指着這顆頭顱看向‘赤井秀一’,“帶上他。”
‘赤井秀一’的表情當中有幾分驚訝。這個要求并不奇怪,畢竟在這個洞穴當中,他們唯一發現的有用的線索就是這顆頭顱。但是按照黑川徹以往禮貌疏離的态度,他并不會表現得如此頤指氣使。
但是對方現在的表現卻非常符合他在見到黑川徹之前推測出的性格。出生于财閥,趕着侍候黑川徹的人自然數不勝數,強硬的姿态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黑川徹應該沒有發現自己當時的意圖。那對方現在表現出這副樣子是他懶得隐藏了,還是他發現了什麼其他的線索……
不過黑川徹本人這麼做的理由倒是很簡單,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更加要緊的事情上,自然也沒有意識表現出社交性質的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