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莉莉後退了兩步，她也就完完全全地進了塞維勒斯的眼睛。

紅色的長卷發被地窖昏黃的燈光鍍了一層暖色的光澤，不似原先那麼熱烈，倒添了幾分溫柔。那雙碧綠的湖泊裡盈盈着波光，潋滟得把整個空氣都蕩漾開來，讓塞維勒斯有些呼吸不暢。

還有她挺立嬌俏的鼻梁，紅潤似櫻桃的嘴唇，特别是她破碎的毛衣之下的白玉和搭在上面的頭發色彩鮮明，對比強烈，滿滿當當地刺激着塞維勒斯的視覺。

塞維勒斯稱之為，在她恢複了色彩認知之後，看到過的最美景色。

“你真的好高啊。”

莉莉又喃喃重複道，她被驚豔到的眼神看起來蠢蠢欲動，塞維勒斯莫名。她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模樣，但從小時候的長相看來，也不會好看到哪裡去的。

倒是莉莉，長開了的五官比小時候更加深刻好看。身高也不算矮，在女生中間是比較尋常的身高了。而且她的比例很好，看起來不顯矮。

主要是自己太高了，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在前世，就是因為這樣的身高，她才能在橋洞的乞丐中間脫穎而出，才能獲得一份模特的謀生工作。

“你其實也不矮。”她說。

莉莉昂着頭，莞爾一笑：“那當然，我對自己還是很滿意的。”

随着莉莉嘴巴一張一合，塞維勒斯看到了她口中那抹殷紅，呼吸更加不暢了。急忙撇開視線，又看到了莉莉下巴和脖頸的輪廓。她鎖骨的凹陷裡，似乎盛滿了橘色的光，神秘而又瑰麗。

讓塞維勒斯想起前世曾經在某博上看過的評論：想在姐姐的鎖骨裡遊泳。

莉莉很滿意塞維勒斯癡癡的眼神，這說明自己長大之後也依舊能夠吸引塞維勒斯的目光。而且她對塞維勒斯的樣子很滿意，既然内心在聲嘶力竭，那麼就勇敢地去實現自己的願望！她笑眼盈盈地問：“我可以抱抱你嗎？”

被莉莉突然的要求鬧紅了臉，但塞維勒斯永遠無法拒絕這個女孩的要求。她撓了撓臉頰，滿帶羞色地打開了雙臂：“那就來呀。“

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塞維勒斯身子忍不住地抖了兩下。鼻尖抵在柔軟的頭發上，竟然有絲絲縷縷的香氣鑽入她早就麻木的鼻子中。

她有太久沒有聞到過任何氣味，就算那麼一點點都像是給貧瘠的土地灑上甘霖，讓她想要去追尋。她閉上了眼睛仔細去捕捉那若隐若現的好聞氣味，修長的雙臂也把懷中的女孩抱得更緊了。

被抱緊的莉莉看不見塞維勒斯的表情，她把發熱的臉埋進塞維勒斯的肩窩，小聲地問：“怎麼了，塞維，你抱得太緊了。”

“我好像聞到了什麼。”塞維勒斯說，“很好聞的氣味，像……”

“像什麼？”

塞維勒斯無法回答，她太久沒有聞到過氣味，除了好聞她無法找到任何參照物，“不知道，不記得了，反正是很好聞的氣味，很清新，像潔白的花，像外面的雪，像天上的雲。淡淡的，但又很純潔。”

聽了塞維勒斯的描述，莉莉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百合花。清新淡雅的香氣，不需要太多，在花瓶裡插上幾株就能賞心悅目。艾琳就很喜歡百合花，所以塞維勒斯家裡到處都是百合花的痕迹。

“百合花嗎？”她問。

因為是同一個詞，塞維勒斯花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也許吧……”

家裡雖然有百合但沒有聞過氣味的塞維勒斯自然不知道那香味如何。倒是看到那潔白的百合時，她會想起記憶裡的那片百合花田，不僅僅是白色的那種，還有淺紫色的、粉紅色的，是她童年裡不可或缺的色彩，也是在她處于黑白世界時午夜夢回心心念念的色彩。

“莉莉有莉莉的氣味？”莉莉打趣着說，她側頭也深深吸了一口氣，入鼻是淡淡的清香，若有似無的，要仔細聞才感覺得到。

“等我去感受一下百合香就知道是不是了。”塞維勒斯欣喜了起來，現在這種情況是不是說明她恢複了自己的嗅覺？

莉莉聽了也立刻反應了過來：“你的嗅覺好了？”她高興地擡頭，咚地一下撞到了塞維勒斯的下巴，她又連忙扶着塞維勒斯的肩膀拉開了身子，擡頭看塞維勒斯捂着下巴。

這一下撞得有點狠，塞維勒斯嘴裡都有了鐵鏽味。她單手揉着下巴，垂眸時莉莉那擔憂地目光就撞入了她的眼睛，于是她安撫道：“沒什麼事，就是有點兒疼，很快就能好了。”

比起這點疼痛，倒是鼻子裡的細胞仿佛被撞開了，塞維勒斯一瞬間被這好聞的香氣包圍，大腦被洗滌，眼前的世界一片清明。

然而緊接着這淡雅但又濃郁的香氣，她聞到了一股苦澀到舌尖都幹澀的氣味。而苦澀之後，她好像又聞到了一種刺鼻難聞的氣味。

她不确定這是什麼感覺……

“塞維，你有沒有聞到什麼糊味？”莉莉動了動可愛的鼻子。

兩人同時往坩埚的方向看去。坩埚下的火仍然燃燒着，但是坩埚中的液體在不斷地翻滾着，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跳出坩埚前往外面的世界。那股刺鼻難聞的氣味正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空氣越來越灼熱，在坩埚上當形成了扭曲的霧氣。塞維勒斯已經預示到了要發生的事。如果此時有魔杖，她肯定會用一個盔甲護身，但兩手空空無法使用魔法的她不得不立刻拉着莉莉往門口跑。

當她們将将到達門邊的時候，坩埚猛然炸裂，滾燙的液體灑落在桌面和地面上，之前打開的燙傷藥泥直接被渾濁的灰色液體淹沒。

可以想見，如果被這液體傷到，可能又要去聖芒戈走一遭了。莉莉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地面上冒着白煙的液體，把塞維勒斯的手握得更緊了：“我們竟然都忘記這回事了。”

塞維勒斯卻沒有回應，因為這時的她又陷入了另一層震撼。如果說在地窖裡看到的莉莉是燭光裡的神女，很美但卻可以輕易接近，那麼在天光之下的莉莉就是落入凡間的仙使，好像在發光，讓人不忍亵渎。

“塞維？”莉莉擡頭，晃了晃兩人交握的雙手，“你吓到了嗎？怎麼呆呆的？”

然而，她從塞維勒斯那雙黑色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這個呆子，怎麼還在看她！她壓着心底泛濫而起的羞意，踮起腳用另一隻手捂住了塞維勒斯的眼睛說：“長大的你難道就會變傻嗎？”

像傻子一樣盯着人看個不停。

“因為你太好看了。”塞維勒斯抓住捂着自己眼睛的那隻手，把它移開，這才讓眼睛再次享受到美麗，“不過我們是不是該去找件衣服？”

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爛爛的，看起來就像是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戰鬥。然而戰鬥中的兩個人除了臉上都很紅之外，并沒有絲毫的傷痕。書房裡的采光很好，房門也是敞開着的。家裡的其他人任何時候都可能闖進來，如果剛好看見她們的話……

“你們是誰！”說來就來，穿着絲綢睡衣的艾琳舉着魔杖，一臉緊張地對着書房裡的兩人。莉莉眼尖地看到艾琳鎖骨上的一抹紅痕。

艾琳的房間就在書房的一牆之隔，所以梅琳達一般都會在房間布置隔音咒。但随着梅琳達出門，隔音咒也就慢慢失去了效力。

坩埚爆炸的聲音不算小，把艾琳從沉睡中驚醒。夢裡的兵荒馬亂延伸到了現實，艾琳抓起床頭櫃上的魔杖就沖了過來。

書房裡衣着破爛的兩個人叫艾琳心中一凜，腦子裡快速閃過幾個詞：賊？黑巫師？搶劫犯？她立刻舉起了魔杖，隻要一有異樣，她就準備用一發梅琳達前段時間教給她的魔咒，讓這兩個人嘗嘗她的厲害。

但當這兩個人手牽手轉頭看向她的時候，艾琳大腦宕機了。雖說是女大十八變，但是基本的模子是不會變的。眼前的兩個人一看就知道是塞維勒斯和莉莉，隻不過她們的五官長得更開了。

莉莉不用說，越大越漂亮，艾琳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但是塞維勒斯的模樣真的出乎了艾琳的想象。

塞維勒斯不算漂亮，特别是她有一個繼承自她父親的大鼻子，在男人的臉上或許顯得英氣，但是在塞維勒斯小巧的臉上，會有些不協調。

用正常的審美來看，塞維勒斯隻能算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但長大了之後，塞維勒斯的臉部有成長，且輪廓比小時候更加明顯，大鼻子在臉上看起來也不算特别難看，長發柔順地披在肩膀上又讓她看起來柔和了一些。再有一雙大長腿和勻稱的身材比例，讓艾琳想起了曾經在電視上看過的秀場模特。

既有鋒利的氣勢，又有着沉靜包裹。特别是拉着旁邊女孩的手，與旁邊美麗的天使相比并不顯褪色，反而搭配在一起有一種奇特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