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神鋒無影這樣的大殺器之後，塞維勒斯覺得自己更有底氣了。

表現在那些黑魔法防禦研究會成員的眼裡，就成了冷冰冰的女孩變得更冷冰冰，氣勢也更加吓人。

“她倒是越來越可怕。”穆爾塞伯望着塞維勒斯的背影歎了口氣，将從前還想勾搭她的心思抛到了萬裡之外。

他想了想最近幾乎消失的戰争消息，在這個安全的學校裡，卻讓他越來越覺得害怕。特别是這種安全感是來自于鳳凰社的領袖而非是食死徒。

“你說，當食死徒真的能行嗎？”他問。

“怎麼，你後悔了？這可不行，你爸爸會找你算賬的。”埃弗裡嗤笑一聲。

“我爸爸幾個月沒聯系我了，”穆爾塞伯想到自己寄出去的信全部沒有得到回應，就覺得心裡發慌，“我跟你可不一樣，你父親和黑魔王大人關系好，我那個小家族算什麼，可能随随便就被舍棄掉了。”

“那又如何呢，到現在這個地步，當不當食死徒又哪裡輪得到我們自己來決定。”埃弗裡留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誰也不知道他的内心其實也很彷徨，聖誕節前他收到了父親的信，信裡告訴他，黑魔王的思維越來越混亂，就算有靈魂穩定劑也依舊無法讓他恢複平靜。所以父親才會讓他聖誕節留校，而非是回家和他一起參加食死徒的宴會。

外界的波詭雲谲在校園裡蕩然無存，學生之間的摩擦與外界比起來都算是小打小鬧，死亡的陰影早就籠罩在了魔法界的上空，無論是巫師還是麻瓜，無論是食死徒還是鳳凰社，他們都難以幸免。

在席卷整個魔法界的戰争陰影中，遠在千裡之外的斯萊特林莊園，便是那暴風中心的風眼，看着平靜，卻暗藏着隐隐的殺機。

灰暗的天空下，偌大的莊園因為無人打理逐漸顯露出破敗的顔色。莊園的一角，牆壁上旺盛的藤類植物伸着觸角蔓延到了地面上。這種爬藤類植物的陰影下，一片魔鬼網霸道地占據着最适合生存的位置，時不時發出撲簌簌的聲音。

沃倫小心地避開魔鬼網的範圍，戰栗看向花園的一角，那裡堆砌着的腦袋都屬于他曾經認識甚至交談過的家養小精靈。

或許其中有那麼一些小精靈也曾想過，自己的腦袋會被割下來做成主家榮耀的裝飾品，但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像垃圾一般被丢在無人的角落。

棒球大的眼睛裡漸漸蓄滿了淚水，這種場景對沃倫來說過于沖擊。在這樣的無措中，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正悄然降臨。

當他聽到一陣嘶嘶聲的時候，想要逃離已經來不及了，背部的劇痛驟然襲來，他在暈過去的前一秒，看見那條一直跟在伏地魔身邊的大蝰蛇将碩大的蛇頭越靠越近。

莊園的宴會廳裡沒有了往常的觥籌交錯，一把華貴的高背椅擺在正中間，椅子的前方跪了一地的人。

家養小精靈叛變事件已經過了将近三個月，一部分告密的仍然服務于這座莊園，但數量太過稀少；一部分被他們的主人親自送回斯萊特林莊園，最後喪生在暴怒的伏地魔手下；還有一部分沒能找回來，而這部分家養小精靈的主人正是跪在地上的這群人。

如果不是被派去德國，盧修斯指不定也會是其中一個。

先不說裡面是不是存在和盧修斯一樣不願意交出家養小精靈而渾水摸魚的，此時他們都不得不提心吊膽地在這裡等待伏地魔的懲罰。

額頭接觸的地面涼得他們牙齒打顫，但凝重的低氣壓卻讓他們完全不敢擡起頭來。

簌簌簌，地面細微的震動和摩擦傳遞到耳朵裡。跪在最外圍的人歪頭瞥了一眼，餘光中蝰蛇柔軟粗壯的蛇身像流水一樣從他旁邊滑過，長長的蛇吻銜着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家養小精靈。

“嘶嘶嘶……”

“嘶……嘶嘶……”

蛇佬腔冰冷刺耳，聽的人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跪在地上的那些人不知道一人一蛇之間到底交談了什麼，隻聽撲通一聲重物落地，緊接着伏地魔低啞的聲音響起：“帕爾莫，去，帶個治療師過來，把這個家養小精靈救活。”

人群後面的帕爾莫如蒙大赦般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帶回來了一個抖得跟篩糠似的治療師。

在來這裡之前，治療師從未給除人類以外的其他生物治過病。但此時他不會去觸黑魔王的黴頭，便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把自己帶來的所有能用來治療的魔藥一股腦地全灌進了這一息尚存的家養小精靈口中。

然後擡起魔杖，五顔六色的治療魔法和檢測魔法一刻不停地落在家養小精靈的身上。

他生怕停下一秒，下一個躺在地上的就是他。

“唔……”小精靈發出有些痛苦的低吟，治療師卻覺得是天籁之音。

他連忙跪在地上：“主人，他救活了。”

躺在地上的家養小精靈緩慢地睜開眼睛，在看到伏地魔的時候，又猛然睜大，淚水不一會兒就盈滿了眼眶，最後争先恐後地從眼角滾落。他試圖使用魔法，卻絕望地發現自己沒有力氣去調動體内的魔力。

伏地魔饒有興緻地欣賞了一幕從驚訝到驚恐、從妄圖掙紮到心如死灰的默劇，猩紅的舌尖舔過細縫一樣的嘴唇，有些高興于這個家養小精靈與之前的那些不同。

他不會用尖利的嗓音大喊大叫，不會高呼着主人救救我，也不會痛哭流涕地祈求主人将他的屍體帶回主家，好讓他們能身歸故土。

呵，主人。他不喜歡這個詞被安在别人的頭上，他才應該是那個唯一的主人不是嗎？

這些低賤的隻知道迎合主人喜好的垃圾，就算永遠消失在這世界上又有什麼關系呢，畢竟仆人……多的是啊。

但殺了那些吵鬧的家養小精靈後，他又覺得無聊了，這些垃圾并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他等在這裡僅僅是因為他需要一個家養小精靈來作為測試品，而這個小精靈不該與任何人有魔法鍊接，他已經見識到這種鍊接的可憎，不是嗎？

想到這裡，他開口朝底下跪着的人群問道：“庫克，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家養小精靈？”

人群中的庫克一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為黑魔王記得自己而感到高興，但此時絕對是他繼續表現的機會，即使他并不确定這個家養小精靈是不是叫沃倫。

“是的。”他斬釘截鐵地說，“就是他，名字是沃倫，原本便是屬于斯萊特林莊園的家養小精靈，那個叫葛根的家養小精靈說他忠于坎貝爾斯家族，所以絕對不會離開這個莊園。”

沃倫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想來就是逃跑行動那晚他在櫃子裡聽到的聲音。

洩密的葛根知道他的來曆這并不奇怪，好在那個家養小精靈并不知道自己留在莊園的真正原因，在大部分家養小精靈對斯内普小姐都比較有好感的情況下，他的表現也并不算突兀。

所以，不會連累到斯内普小姐的吧。

“坎貝爾斯……”伏地魔恍惚了片刻，這個名字太過久遠以至于他都不太記得那個人的模樣，隻記得那個人不太聽話，最後順理成章地成了納吉尼的食物。

他并不感謝那個人将他帶來這裡，因為這個莊園注定要成為他的莊園，而這個家養小精靈也注定是屬于他的家養小精靈。

“沃倫，你應該知道，你忠于的這個莊園是屬于我的，”他慢悠悠地說，“那麼，你也應該忠于我才對。”

一道難言的壓力落在了沃倫身上，本就虛弱的家養小精靈隻覺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凍結了一般。他毫不懷疑就算他此時有幻影移形的力氣，這個恐怖的魔王也能在他逃離之前奪去他的生命。

那沉沉的目光過于可怕，他并不敢與之對視。移開的目光落在了伏地魔的手上。

一個金色的挂墜盒在那蒼白到發青的指尖不停晃動，就好像此時的他一樣，是一個随時都能被捏碎的玩物。

“嗬嗬……”伏地魔笑了，然後嘶啞甜蜜的聲音仿佛響在沃倫的耳邊：“當然，鑒于你并未離開莊園，我也願意給你一些寬恕，隻要接下來你能好好完成我給的任務。”

說着伏地魔便站起身，來到了沃倫的身旁，粗暴地将他拉了起來，又對着納吉尼嘶嘶了幾聲。得到命令的大蛇轉頭爬上樓梯，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随後“啪”的一聲後，宴會廳陷入了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黑魔王大人離開了”，跪在地上的一群人才脫力地倒在了地上。

另一邊，伏地魔帶着沃倫幻影移形來到了一處岩石上。

落地的沃倫第一次因為幻影移形的副作用而趴在地上幹嘔，淚眼中他看到聲勢浩大的波濤重重拍打在腳下的岩石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身上髒得看不出顔色的枕套。

這是海邊，除了海便是岩石。身後不遠處是一座陡峭的懸崖，看着近在咫尺，卻隔着一片狹長的海灣，懸崖周圍、半露出海面的巨型卵石因為海浪沖擊泛起層層白沫。

“這是個美妙的地方不是嗎？”伏地魔低語。

這座懸崖在很久之前就被他設置了反移形換影咒，他相信沒有任何人能夠像他這樣輕而易舉地到達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