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錯眼的功夫，塞維勒斯周圍的環境已經變了模樣。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右手還捏着灼熱疼痛的左臂。從小宿舍到現在所處之地，光線的陡然變強，讓她不禁眨巴了兩下眼睛，擠出了幾滴生理性淚水。

但她還未來得及擦，便聞到一股不太好聞的氣味，像是灰塵或是鐵鏽，帶着腐爛的黴味、蠟燭燃燒的焦味，折磨着她敏感的嗅覺。

這種氣味她并不陌生，不好的回憶席卷而來——在這裡她見過貝拉帶來的地獄，也親自感受過奪魂咒和鑽心咒的痛苦，更給别人帶來過這樣的煎熬。

這裡是斯萊特林莊園的審訊室！

強烈的危機意識促使她當即運行起大腦封閉術。在魔法的肅清下，她的大腦仿佛被冰凍一般，人也跟着冷靜了下來。

用袖子擦掉臉頰上的淚痕後，她也終于适應了刑訊室的亮光，下一秒，視線便與伏地魔相接。

這讓她驚起了一身冷汗。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啊！像蛇瞳一般的眸子泛着紅光，裡面聚集着不加掩飾的瘋狂與暴躁，就好像一個被激怒的野獸，随時能将面前的人撕吞入腹。

她喉嚨發緊，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被窺視感，仿佛此時她就是那個落入捕獵圈的獵物，正被獵食者打量評估着夠不夠塞牙縫。

不妙啊，是不是要跑……塞維勒斯想起了鄧布利多的忠告。她撐着雙手做了個起來的動作，隐蔽地用餘光往兩邊打量，想要尋求一個突破地方。

但這裡連窗戶都沒有，三面都是嚴實的石牆，一面是仍然蕩漾着魔法波紋的玻璃及玻璃門，根本沒有任何躲避的地方。

更何況一堆人虎視眈眈地看着她，其中還包括了曾帶給她痛苦記憶的貝拉特裡克斯。

逃不掉的，她想，放棄吧，也許鄧布利多說的對，其實伏地魔并沒有想立刻殺了她，梅琳達給自己的後手也會保護自己不陷入死亡境地。

于是她動作毫無停頓的，換成了單膝下跪的姿勢，微微低下頭：“主人，您召喚我是有什麼吩咐嗎？”

“呵呵……”伏地魔笑了，那粗粝低沉的聲音就像一把鈍刀割在塞維勒斯的耳膜上。

她看到他臉上細縫一樣的嘴巴微微彎起，房間裡的氣氛也跟着明快了起來，仿佛烏雲密布的天空中突然透出了一縷光。

“過來，塞維勒斯，到我身邊來。”伏地魔招了招手，用一種親近的讓塞維勒斯毛骨悚然的語氣說道。

塞維勒斯聽話地站起，走到了伏地魔旁邊站定。這時她才詫異地發現，自己剛剛跌坐的地方後面，也就是她之前的視線盲區，趴着一個半死不活的人。

這個人頭發稀疏，身材矮小瘦削，衣服又髒又大，在他身上顯得空落落的。

“把他拖下去吧！”伏地魔擺了擺手。

兩個戴着面具的食死徒把那個人架了起來，塞維勒斯終于看清楚他的樣貌：眼睛小，眼袋大，胡子拉碴，像是落魄了許久的流浪漢，也不像是什麼好人。

如果鄧布利多在這裡，絕對會認出這個人正是被抓的鳳凰社成員蒙格頓斯·弗萊奇，很難想象他到底經曆了什麼，身材才會如此大縮水。

但塞維勒斯不認識他，也就無法産生憐憫的情緒，甚至在她的内心湧現出了一抹卑劣的竊喜：原來審訊的對象并不是她。

她毫無波動地看着那個人跟死狗一樣吐着舌頭被拖走了。

失去了審訊對象，伏地魔便不準備繼續待在這裡。他帶頭出了玻璃牆，讓塞維勒斯跟在他的旁邊。

出了刑訊室，便是那條綠瑩瑩的光路，發着光的嗜血蟲在人們靠近的時候，如蒲公英的種子一般往四周分散飛開，顯出了幾道很明顯的拖痕。

這裡的氣味并不好聞，應該說斯萊特林莊園整個地下一層的氣味都不好聞，沉悶、潮濕、腥臭，亂七\八糟的混雜在一起，是腐朽的生命在此消逝的證明。

走了很久，他們才出了這令人窒息的地下一層。外面已是天光大量，走廊上彩色的玻璃似乎折射出斑斓的光，落在食死徒們的黑袍上，被完完全全吞噬掉了。

他們都沒有說話，隻有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在走廊上回響。等來到會客廳，伏地魔在沙發上坐下，大蛇納吉尼迎接着爬過去，将光滑的蛇頭擱在了沙發的扶手上。

“嘶嘶嘶……”

塞維勒斯聽到它在說：“湯姆，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我已經好久沒有得到你的獎勵啦！”

“别急，馬上……馬上就會有很多獎勵給你的。”伏地魔用蛇佬腔回答。

他摸了摸納吉尼的頭部，轉向塞維勒斯，說：“你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塞維勒斯，你的魔力已經日漸壯大了。”

伏地魔這會兒的心情尚可，之前因為埃文·羅齊爾身死而氣憤無比的心情，在查看了塞維勒斯的魔力儲量之後，終于緩解了一些。

貝拉說的非常對，看到獵物在身邊慢慢成熟，會讓他心情愉快些許。更何況這是個識時務的獵物，會自己将自己養肥。比起以前那些沒用的小家夥們，塞維勒斯無疑是最合他心意的祭品了。

但時間總是不夠的，還未等塞維勒斯說些什麼，伏地魔再次說道：“可是還不夠，塞維勒斯，你還需要再努把力。貝拉，把你手上的火魔法咒語給她。”

“遵命，主人。”貝拉上前，将一卷羊皮紙遞給了塞維勒斯。對于這個已經跟她一般高的女孩，貝拉表現出十足的興味。

最近她的心情很好，沒了那個礙眼的斯圖爾特，又幫食死徒陣營赢得了一份強大的助力，還幹掉了兩個鳳凰社的核心成員，此時的她絕對算是伏地魔手下的第一人。

伏地魔第一時間采納她的建議，把塞維勒斯召喚過來，她覺得這就是黑魔王對她信重的表現。

所以她在伏地魔說“你監督塞維勒斯把那些咒語全部學會”的時候，直接選擇了拒絕：“那是否太小材大用了？主人。我們接下來不是有更重要的任務麼，我想主人更需要我在那個任務裡發揮作用。”

這拒絕并沒有引起伏地魔的怒氣。相反，他低沉地笑了起來，好像是想起了什麼讓他開心的事，他又摸了摸納吉尼的腦袋說：“是的，是的……我差點忘記了，還需要你做更重要的事……”

那笑聲如同暗夜中的低語，讓塞維勒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寒意，雞皮疙瘩随之悄然爬滿了全身。

“那就交給你了，奎克，”伏地魔對另一個人說，“如果等我回來，她的魔力沒有任何進步，你也就不必活着了。”

奎克身材瘦長，戴着一副圓圓的眼鏡，像是完全沒有受到恐吓的樣子，低下頭像機器人一樣地回答：“一定不負所托，主人。”

“奎克，你帶塞維勒斯下去吧。貝拉，你去召集安東甯他們到會議室，我們必須立刻開始，納吉尼都要等不及了。”

伏地魔揮了揮手，轉身就從偏門離開了。貝拉緊随其後，連背影都顯得那麼興緻勃勃，那份急切就想沸騰的開水，随時都準備着溢出壺口。

塞維勒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事能讓貝拉有這樣的反應。

“你好，塞維勒斯。”奎克朝塞維勒斯點了下頭，語氣雖然還是木然，但塞維勒斯能察覺出其中并沒有任何惡意。

“多虧了你出現，不然主人的心情不會那麼快變好，”奎克又說，“也是，埃文·羅齊爾被阿拉斯托·穆迪殺了，而且地牢裡那位腦子裡的名單也沒能起大作用，主人生氣也是理所應當的。”

塞維勒斯挑眉，這個人似乎在給她透露一些消息？還是她太敏感了？

“那接下來他們要去做什麼？主人應該想把那個穆迪殺之而後快吧。”塞維勒斯試探性地問。

“應該是要徹底占領魔法部吧！”奎克并未隐瞞，但那淡淡的語氣就像這件事和吃飯喝水一樣平淡，他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你跟我來，你還是住原來那個房間……主人早就看正廳裡的那個‘魔法兄弟噴泉’不順眼了，可惜他即使是部長，也沒有權利将這雕像變成他喜歡的樣子，我想馬上他就能如願了。”

他們一起出了會客廳，沿着走廊來到了宴會大廳。大廳裡空蕩蕩的，奎克在大廳樓梯下的模闆上敲了敲，一個家養小精靈才戰戰兢兢地冒出了頭。

奎克指揮道：“你，現在去把斯内普小姐的房間收拾一下。”這家養小精靈哆哆嗦嗦的連聲應是，然後又把頭縮了回去。

“不要見怪，斯内普小姐，”奎克機械地聳了聳肩，臉上做了一個僵硬的無奈表情，“你回來的比較突然，房間還沒有打掃過。現在莊園裡的家養小精靈不多了，也就做不到面面俱到。”

“他們都去哪兒了？”塞維勒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