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南的話不僅直戳斯溫低等級精神力的痛楚,更暗指斯溫唯利是圖、忤逆長輩、為了追名逐利暗中不知做過多少見不得光的勾當。聽得索樸眉頭緊皺。
聽上去圖南之前似乎并不認識斯溫,不可能是有過結怨。索樸不知道圖南又在發什麼瘋,對着毫不相幹的蟲也冷嘲熱諷,極盡刻薄。但斯溫今天是來客,索樸不能放任他被圖南嘲諷而無動于衷。
索樸正準備開口,卻見斯溫面色如常,略顯詫異地問道:“您是?”讓圖南像一拳打到棉花上。
圖南神情倨傲地單手從外套口袋中夾出一張紙質名片推給他,斯溫雖然奇怪現如今居然還有蟲使用紙質名片這種早被淘汰的複古物件,但還是雙手接過。
斯溫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内容:“圖南議員。”
他恍然大悟:“原來您就是圖南議員,抱歉,剛剛沒有認出您實在是因為市裡的議員先生太多,我之前大多在首都星發展,更熟悉那邊的高級議員們。”
“像您可能體會不到這種名氣太大的煩惱,明明别的蟲已經準确說出了我的名字,我卻對他毫無印象,真是太失禮了。”斯溫微微一笑。
圖南本以為自己亮出議員身份,就能讓這個驅利的低等級雌蟲卑躬屈膝低眉順眼,自動退出對索樸閣下的競争,卻沒想到斯溫毫不畏懼,竟還敢暗諷他是籍籍無名之輩,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索樸倒是勾起了嘴角,這才是能在商界拼殺出的蟲,果然昨天罵不還口的斯溫僅是為了避免陷入更多麻煩的“雄蟲限定”。
“好了,我和斯溫還有事要談,圖南你回去吧,沒有什麼事就不要再來了,我很忙。”索樸語氣平靜,像是并沒有聽出他們兩個的暗中交鋒一樣。
可平淡的話語卻再次刺痛了圖南的心,雄蟲閣下留下了斯溫,卻要趕走他。
他腦補出索樸和斯溫談事情時的歡聲笑語和越靠越近的距離,就覺得心髒被用力捏緊,快要破碎一般。
“閣下,”他叫住了索樸,“您是A級雄蟲閣下,而我是A級雌蟲,但斯溫卻僅僅是D級雌蟲。”
圖南什麼都沒說,卻什麼都說了。他打從心底覺得,他和索樸才是同一層級,而斯溫根本不配和A級雄蟲閣下說話。
索樸也聽出來了圖南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斯溫,就見斯溫面上波瀾不驚,也不知他心裡又會在想些什麼。
“圖南,”索樸輕聲說道,“你既然如此認可這套等級尊卑體系,就應當明白,真正能和A級雄蟲同處一層的隻有A級雄蟲,而你和斯溫在我眼中,并沒有任何區别。”
“雄蟲的尊崇來自其本身,并不缺高等級雌蟲做裝飾。你的價值也不在于浮于虛空的精神力等級,而是你兢兢業業工作的每一天所創造的真實成果。”
索樸瞥了一眼怔愣在那的圖南,沒再多說,轉身進了實驗室。
斯溫也被索樸的這一番話所觸動,轉而又覺得很哀傷,縱然在這個社會上有和索樸一樣想法的蟲,但主體基調依然是以精神力等級劃分尊卑。
法律隻規定了不同等級的雄蟲閣下享受高低不等的特權,但對不同等級雌蟲的區别對待卻刻在所有蟲的意識中。即使沒有法律的約束,社會中每個雌蟲也依然被隐形的觀念束縛,或曾受益,或曾受害。
而他,也未曾逃脫這層無形的枷鎖。
他看了一眼圖南,轉身跟在索樸身後進去。
一進去,索樸就遞給斯溫一件防護服:“穿上吧,精神力實驗可能造成精神力外溢洩露,對精神力脆弱的雌蟲有一定傷害。”
斯溫乖乖穿好防護服,他的精神力确實經受不起任何刺激。
穿好後,他被索樸上下打量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不禁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不不,”索樸挑眉,“我隻是覺得,你這副裝扮,比我要更像是大學教授。”
“好了,跟我來吧,我帶你參觀一下。”
索樸邊走邊講解,時不時停下來詳細介紹一些重點項目。
斯溫雖然不是精神力方面的專家,但是這些年飽受精神力疾病的困擾,一直在試圖找到解決方法,因而也對精神力研究方面大體有所了解。
他昨天晚上已經研讀過部分索樸發表的文章,今天聽他講解後,才知道索樸的研究比他想的更深入複雜。
“教授,斯……斯溫先生。”奈登和他們打了個招呼,昨天的事曆曆在目,他看到斯溫忍不住流露出一絲不自在。
“閣下,您好。”斯溫也認出了奈登,但他倒是面色如常。
奈登點了點頭,看了看周圍,又尴尬地轉過去埋頭在自己的事情中。
實驗室面積不算特别大,索樸很快就帶斯溫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