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溫擡眼,和索樸四目相對。兩個蟲的表情都是那麼認真,在昏黃的燈光下毫不避諱地相接。
他忍不住輕笑了出來,夾雜着幾聲咳嗽。
索樸也笑了起來,他不知道斯溫笑的原因是不是和他一樣,但他覺得他剛剛說的話帶着一股狗血影視劇的味,明明躺在床上的斯溫才是那個現實中的霸道總裁。
他很快又收斂了笑意,恢複成神情淡漠的樣子。
斯溫的嘴角仍舊勾起,他的聲音虛弱,卻帶着笑意:“遵命。”
他沒有反駁索樸的話,或許是他過往多年的教育告訴他不要輕易違逆雄蟲閣下的決定,或許是他本就貪戀這種生病時有蟲陪着的感覺,或許是燈光下對視時内心産生的動搖讓他選擇聽從内心……
但他還是小聲說了句:“謝謝您。”
索樸彎了彎嘴角,拿起光腦繼續研究那堆數據。昏暗的房間内,光腦散發出的幽光籠罩在他的面龐上,如同曠野燎原上的星辰。
斯溫眨了眨眼,疲倦感襲來,上一秒的畫面還殘存在腦海中,下一秒,他就聽見一片黑暗中有蟲輕喊他的名字。
“斯溫,醒醒,起來先把晚飯吃了再睡。”
他恍惚間睜開眼睛,房間内的主燈已被打開,明亮晃眼。他伸出手遮住光,過了一會兒才适應光亮。
他掙紮着坐了起來,索樸幫他在後邊墊了一個枕頭。
索樸從外邊推進來移動床邊桌到他面前,僅是一碗粥,一碗蒸蛋,和幾小碟清爽的小菜,又遞給了他一柄長湯匙:“你可以自己吃的吧?”
斯溫怔怔接過湯匙,低頭看着面前的清淡飯菜,眼眶微微濕潤:“可以的,謝謝您。”
他沒想到索樸作為高高在上的A級雄蟲閣下,會将這些細節都考慮周全。本來他已經做好了無論能不能吃得下油膩食物,都會強行把索樸點的飯菜咽下的準備。
他看了看旁邊,并沒有其他飯菜:“您的晚飯呢?您吃什麼?”
索樸指指外邊的客廳:“我的晚飯在外邊,有烤肉拼盤,聞起來挺香的,你想吃的話我可以分你一點。不要客氣,用的都是你的錢。”
斯溫笑了:“不用了,教授,您快去吃飯吧。”
索樸也沒有在這盯着斯溫吃飯的想法,點了點頭,就轉身出去了。
等飯後,索樸将醫生給的藥片遞給斯溫,又端給他一杯水:“喝藥吧。”
斯溫指了指其中一塊包裝明顯和其他藥片不同的東西,疑惑問道:“這是什麼?”
索樸回答:“草莓味夾心奶糖。”
斯溫撚起那塊粉色包裝的糖果,放在眼前看了看,輕笑:“這也是醫生給的嗎?”
索樸瞥了他一眼,坐回到沙發上,面不改色:“對,他怕你被他開的藥苦死。”
斯溫就着水将藥片服下,然後小心翼翼剝開糖果的包裝,将糖塊送入嘴中。草莓和奶味結合的香甜随着糖塊在嘴中化開迅速擴散到整個口腔,驅離原本因為生病和吃藥充斥的淡淡苦味。
不知道是藥起效了,還是草莓奶糖的安慰作用,他感覺自己好多了。
“嗖”“嘭”“嘭”窗外響起煙花綻放的聲音。
斯溫朝窗外看去,僅能看到煙花在天空映照出的五顔六色,卻看不到絢爛的圖案。
他心中愧疚,本來索樸現在應當是在外邊欣賞煙花表演,卻因為要照顧他,隻能待在小小的房間内。
他從未見過索樸這樣的,願意為了認識不久的普通蟲放棄玩樂的高等雄蟲閣下。即使是那些等級較低的雄蟲閣下,也少有會為了雌蟲委屈自己的。
他看向索樸冷淡嚴肅、充滿壓迫感的面容。不知是不是生病的原因,他的鼻尖今天格外容易感到酸澀,連同眼睛也變得敏感。
“教授,抱歉,我讓您今晚無法看到煙花表演了。”
索樸輕哼:“你以為我像小孩子一樣非要看嗎?”
“再說,”他将光腦中的畫面投射在空中,“你訂的這家酒店的煙花表演确實有名,在社交平台上的直播收獲了不少熱度。”
索樸點開的界面上是夜空中絢爛的煙花,光幕投射在半空中,如同煙花綻放在房間内一樣。明明暗暗,五光十色,照亮了索樸的面容。
外面是煙花燃放的響聲,眼前是投射出的煙花燃放現場。房間内,他們一個半靠在床頭,一個靠坐在沙發上,好像這場煙花表演,在這一刻,僅為他們兩個專屬。
煙花表演的時間不長,很快就結束了,索樸合上光腦:“好了,煙花表演也看了,你也該休息睡覺了,有需要叫我。”
斯溫聽話地躺回到床上,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