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使預治療的效果發揮地更好,斯溫第二次治療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他再一次來到之前的那個實驗房間。
上一次治療時深入靈魂的痛苦仍舊清晰,他看到熟悉的房間,身體下意識地打了個顫。
索樸敏銳地發現了他的異樣:“斯溫,你緊張嗎?”
斯溫壓抑住潛意識中的恐懼和想要逃避的念頭,搖了搖頭:“沒有,教授,我現在很好。”
索樸輕笑一聲,但臉上的笑意很快就下去了。
他輕歎:“雖然按理說我作為此次精神力治療的負責蟲,我應該給你信心和安慰,但是斯溫,”他的目光中略帶憂慮,“我很緊張。”
“教授……”斯溫說道,“無論治療是否會失敗,無論我是否會因此遭遇不幸,我都不會怪您。”
他露出一個微笑,似乎對接下來的治療毫無擔憂:“在此之前,我一直嘗試找到治愈我精神力疾病的方法,卻一無所獲。随着年齡漸長,我愈發感到無望。”
“我不知道我還能苦苦支撐多久,我不知道何時我就不得不向命運屈服,成為苟延殘喘的一副軀殼。”他指的是成為A級雄蟲閣下雌奴以維系生命的選擇。
“但是現在您卻給了我希望。這條路或許很難,或許很危險,但我都甘之如饴。即使最後失敗了,起碼我也曾有機會向苦厄的命運挑戰。”
“曾見過一絲光明,總比一直暗無天日要讓我欣慰。”
他說:“所以,我會坦然面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也請您不要憂慮。”
索樸久久和斯溫對視,他在斯溫的眼眸中看到了堅定,看到了渴求,看到了無悔,看到了義無反顧的勇氣。
他不曾經受斯溫的磨難,不知道他過往的苦痛有多麼深沉,但他能感受到這種積澱已久的力量。
他暗自發誓,無論如何,也要讓斯溫安全度過這次的精神力治療。
“好,等希凡過來,咱們就開始治療。”索樸也回以一笑。
希凡并沒有讓他們等多久,很快就進來了。他将手裡一排玻璃試管放在小床旁邊的桌子上:“教授,藥劑取來了。”
斯溫看着熟悉的藥劑,不禁問道:“這是上次治療完給我的那種藥劑嗎?”
希凡确認了他的猜測:“對,教授擔心你這次治療會出什麼意外,所以提前多制備了一些藥劑以防不測。”
斯溫清楚這些藥劑的核心材料其實就是索樸的血液,這一排擺得滿滿的藥劑,不知道又耗費了多少原材料。他何德何能讓索樸這樣尊貴的A級雄蟲閣下為他付出這麼多?
他的内心充滿對索樸的感激,同時又有種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滋味醞釀在心中。
這一刻,他清晰地感知到索樸的緊張,并不僅僅是說說而已,都具象化為這一瓶瓶含有珍貴血液的藥劑。
“謝謝您,教授。”他覺得自己感謝的話語太過單薄,遠不及索樸的心意,但他此時再找不出别的言語來表達,所有的情感都濃縮在了這短短的一句話中。
索樸并不在意斯溫的感謝,他所額外做出的一切不是為了獲得斯溫的感激,而是他願意為斯溫這種不屈服命運的努力加一把勁,他不希望看到那雙倔強明亮的雙眼失去光彩。
他隻是再次像上回那樣囑咐斯溫:“一旦你感受到無法忍受的痛苦,一定要立刻說出。”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太清楚斯溫是個多麼有忍耐力的蟲。這種特質并非不好,但在這種危險度極高的精神力治療中,反而極可能傷到自己。
他内心無法克制對斯溫的擔憂,同時他也不太相信斯溫會主動終止治療過程,因而,他将安全保險寄托在希凡身上:“隻要你看到斯溫的情況有一絲不對,不要猶豫,立即告訴我。”
“好的,明白。”希凡鄭重點頭。
索樸退出了内室,而斯溫再次躺上了那張小床。
金屬材料的白色天花闆依舊冰冷,他身上密密麻麻的接線也依舊讓他恐懼。但這次,或許是因為他更了解索樸,更信任索樸,所以内心有了安定的感覺。
裸.露在外的肌膚與空氣直接接觸,帶起毛囊的顫栗,他的心跳也不由得加重。
希凡做好了所有準備工作:“斯溫先生,您準備好開始治療了嗎?”
“嗯。”斯溫的雙手攥住了身下的一次性床單,
希凡和外邊索樸通話的聲音響在他耳邊:“教授,可以開始了。”
斯溫的心不由懸了起來。正因為他知道即将承受何種劇痛,他才更加緊張。
“滋”他仿佛又聽到了能量流過的聲音。
下一秒,熟悉的刺痛鑽入靈魂。
他說不清他的靈魂究竟屈居身體何處,正如現在他也說不清究竟是哪裡的劇痛讓他生不如死。細碎密集的疼痛似乎來自骨髓,似乎來自腦中,似乎來自每一個還有的知覺的器官,也似乎無處不在。
他最初還能咬牙堅持着,但很快連咬緊牙關的力氣都沒有了,甚至連呼痛的能力都喪失了,全靠一口氣憋在心中,才勉強支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