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八九年前吧,我在這裡指點過一個女孩……和你們一樣大,一樣天賦出衆……”
雲古搬來一張椅子坐在小傑的病床邊,很熟練地給他削蘋果:“或許也不能說是指點?畢竟那個時候我都剛剛成年,還沒有出師……事實上隻是告訴她念的基本知識和應用技巧罷了。”
雲古微笑起來,推了推眼鏡望着窗外在樹枝上蹦跳的鳥雀,感覺十年前的事情好像隻是昨天剛剛發生的一樣。
“不過……我教授她更多的反而是生活上的知識……”感受到小傑和奇犽睜大的眼睛裡投來的不解目光,雲古的笑意擴大幾分,“是的,她是我見過最奇怪的小孩,甚至恐怕直到很久以後也都會是我遇到的最奇怪的人……她那時明明是已經十二歲了沒錯,可是無論是常識、還是為人處事的方法……她在這方面的知識仿佛還是一個嬰兒,對社會上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雲古沉思着搖搖頭:“但她的性格卻和嬰兒沒半點相似,甚至……不像是人的性格……初見時在她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氣息……”
“是用了‘絕’嗎?”小傑插嘴發問。
“不,不是消除氣息,而是……”雲古皺着眉頭努力找詞句形容那種怪異的感覺,“而是一種和物品、武器,沒有生命的無機物一樣的氣息——漠不關心、毫無情緒、沒有反饋……”
奇犽眼皮一跳,蓦地想到U在獵人考試中與西索對戰時短暫散發出來的寒意。是啊,和這個描述很相似,他想,不過馬上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他知道很多殺手也是這麼培養的,畢竟遇到熟人的概率不可能這麼高。
“再加上她修習‘念’之前就已經非常精湛的武藝,和與社會完全脫節的狀态,我們猜測是受過什麼封閉的特殊訓練。”雲古神色有些凝重地說,他的話證實了奇犽的想法,“但這種猜測沒有得到過驗證——她一直都對過去絕口不提,也沒人知道她是從哪來的。”
“甚至是,她的名字……”雲古削蘋果的動作頓了頓,“她的名字也是來到這裡後自己取的……”
他的表情忽然輕松起來,似乎是想到了比較好玩的事:“十年前天空競技場的底層登記制度還很寬松,隻要寫個名字就可以開始比賽,無需出示任何證件……然後直到她一路打上去成為曆史上最年輕的層主,做層主登記的時候才發現她沒有身份證……”
雲古說到這裡笑了起來,愉快極了,往常的頹氣一掃而空容光煥發,看得小傑和奇犽都驚奇萬分:“沒有身份證怎麼辦呢?她那時候隻有13歲,于是我和競技場的工作人員決定陪她辦理。問她想要取什麼名字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說:就用在天空競技場登記的名字好了……”
“可那是個什麼名字啊,那根本是她随手亂寫的……”雲古沉浸在往事中,表情完全是對頑皮兒童的寵溺縱容,“但怎麼勸也沒辦法,告訴她這樣的名字不合規矩,而她竟然說:那就找一個可以叫這個名字的國家啊,沒有這樣的國家嗎?”
雲古沒有注意到小傑和奇犽隐隐懷疑又難以置信地對視,繼續微笑着說:“最終還真的就叫了那個名字……”
“你說的那個名字,是不是一個單個字母?”
奇犽按捺不住卻又有些遲疑地問。
雲古愣住了,很震驚地望着他們果然如此的表情:“你們認識?”
“嗯嗯!就在獵人考試裡!”小傑高興地叫出來,又驚又喜。
“是字母U吧?”奇犽也胸有成竹地望着他等待最後的确認。
雲古愕然的目光在小傑和奇犽興奮的臉上來回徘徊,片刻後笑了出來:“太不可思議了,簡直……隻能說你們果然是有緣人。”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反而有些苦惱起來:“的确,是字母U,不過……你們知道她是誰後我再講她從前的事,倒像是背地裡洩密了……”
“诶?”小傑慌了,“可我現在反而更想聽了哇!”
“這種程度不算洩密吧。”奇犽面色如常地缜密分析,實則内心忐忑于雲古真的不再講述,“她來參加獵人考試的時候都沒有做任何掩飾,說明身份什麼的并不是很需要保密……”
“而且我們絕對不會告訴别人的,隻是很好奇想當個故事聽而已!”小傑眼神真摯,像一隻搖着尾巴雙手合十說拜托拜托的小狗。
雲古沉吟了半晌,從座位上起身佯裝離開。
“雲古先生!”小傑着急地從病床上嗖地坐起大喊。
“放心,我隻是去拿十年前的照片而已。”雲古回頭朝他們調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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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是U覺得薩克曼島一天中最美的時候。樹林中霧氣彌漫,仿佛誤入飄渺的仙境,草間的露水依舊存着昨夜的寒冷,除了零星的鳥叫,拂曉時分要比深夜更為甯靜,一切都籠罩在将醒未醒的柔和的神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