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大叫道："你你你，你就是跟花滿樓......"

見剛剛還那麼嚴肅的陸大俠一秒破功，上官雪兒火上澆油般補充道："情投意合？私定終身？天雷勾地火？"

三娘眨了眨眼，像是不知怎麼回答般沉默着，倒是一旁的蕭秋雨看不下去了。

嫌這滿嘴謊話的小姑娘礙事，蕭秋雨一把拽起上官雪兒的領子把她提到柳餘恨身旁，又正了正神色朝陸小鳳抱拳道："花公子已在府上歇下，還請陸大俠莫要推辭了。"

陸小鳳看看蕭秋雨三人，又看看安靜等他抉擇的三娘，隻覺得頭暈腦脹，再不想思考這其中的複雜緣由。

隻歎息道："想不到花滿樓也有栽到女人手裡的這天。"

他這一說不打緊，三娘卻不樂意了："此話怎講？别說得好像我是什麼吃人的魔頭一樣！"

陸小鳳不再理睬她，隻幽幽道："我跟你們走，但在此以前，也得先讓我的亡友入土為安。"

柳餘恨微微颔首，也算是默許了。

陸小鳳轉身将霍休的屍體擡起來，又走到棗林旁，三娘好奇地跟上他。

陸小鳳挖着土，注意到一旁的俠女也模仿起他來拿劍朝地上鑿坑，眼角抽了抽："數月前你放出消息說已将花滿樓‘拿下’，我當時隻以為是哪個冤家在虛張聲勢......想不到居然真是我陸小鳳把他拖下了泥潭。"

原來是這俠女早就已經設好了局。

他一路道聽途說，本以為這樣荒唐的消息沒被花家攔下是因花滿樓終于覓得良人。

原來不過一場鏡花水月。

陸小鳳想着想着，又長長歎了口氣。

又是被皇親國戚庇佑，又是替什麼大金鵬王辦事，又是把花滿樓騙入手中——還有天玑閣，瓊林谷，桃源村......那樣奇特的功法和兵器......

這麼多疑團，這樣錯綜複雜的關系，怎麼就都與同一個人有關呢？

近日的江湖實在太亂了，除了上面提到的事情，還有臭名遠揚的青衣樓，換了新樓主後，青衣樓行事愈發乖張，簡直是——

——"你挖坑是想把這個人埋進去嗎？"

三娘好奇地問他，拿劍鑿地的速度卻不見減慢，反而越來越順手。

這樣似曾相識的場景，讓默默站在一旁的柳餘恨失神片刻，恍然間又回到了初遇時的日子。

陸小鳳道："死人還是早點入土為安，以免又被人擾了清淨。。"

他語氣惆怅，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多愁善感的小老頭，感歎了句："我這好友腰纏萬貫，如果他還活着，自然也不會将你們摔砸的古董放在眼裡，唯有這木偶件——"

陸小鳳将他從蕭秋雨手中保下的唐朝木偶件也放進土裡。

三娘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坑挖好了，她随手彈走劍刃上的泥土，收劍入鞘："可惜他有那麼多錢，卻帶不進閻羅殿裡，帶不到奈何橋上。"

陸小鳳沉默着将霍休擡進坑中，又一鏟一鏟将坑填平。

俠女好心地拾起一塊木闆劈開遞給陸小鳳，他以指尖為刃在上面刻下"霍休之墓"，将木闆嵌入已經很緊實的土中。

澆酒三巡，亡友瞑目。

俠女、蕭秋雨和陸小鳳坐上一輛馬車，上官雪兒等人坐上另一輛馬車。

蕭秋雨振鞭一揮，馬蹄踏塵，漸行漸遠。

唯有木闆前濕潤的泥土尚且散發着名酒的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