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芳樓被侍衛團團圍住，老闆和夥計們被押到後院審問。

從剛開始互相推诿，到後來靜默不言。夥計們吓得伏在地上不敢擡頭，老闆拉着張苦瓜臉，仿佛天大的冤枉。

“小的是真不知情啊！”

葉靈雨在前問話，慕容鳳兮四平八穩的坐在後方觀審。

眼見問不出一句實情，葉靈雨搬出長公主的身份吓唬衆人。

酒樓老闆一聽，面色灰敗，抖如篩子。他扭頭沖着身後夥計們低吼，“今早是誰去采買的豬肉？還不出來回話！”

一個瘦猴似的小夥計連忙爬上前，“是，是小的去采買的。”

葉靈雨居高臨下，冷聲追問，“你在何處買的黑骨？”

小夥計低着頭答，“小的先去西市，那裡價錢劃算。然後……小的無意間聽到鬼市的肉價，竟比西市便宜兩倍。”

夥計的聲音越來越小，拿着一樣的價錢去買便宜肉，明顯是要将剩下的錢揣自己兜裡。

夥計的話愈發聽不清了，葉靈雨輕斥道，“大聲些。”

“是！”

小夥計急忙揚聲回禀，“所以，小的就動了心思，去鬼市賣豬肉的攤位采買。臨走時，攤主送了一堆骨頭棒子，小的也不曾注意顔色，隻當是帶回來給狗吃。”

經審問，酒樓老闆和夥計确實不知情，而接觸過黑骨來源的僅是這位小夥計。葉靈雨讓他描述賣豬肉的攤主樣貌，她當即寥寥幾筆畫出其神韻，再讓侍衛前去尋人。

她才作出畫像，刑部的人也到了。隻是來的并非尚書梁栖，而是侍郎裴尚。

原是刑部接手要案，在鬼市發現兩具焦黑的幹屍，一男一女，内髒皆被掏空。梁大人忙着查案，故而未能及時前來。

葉靈雨心裡升起一個念頭，怎會有如此巧合。

“兩具幹屍是否缺少肋骨？”

聞言，裴尚驚道，“确實缺左側肋骨。”

葉靈雨回頭，與長公主相視一眼，八九不離十，兩邊是同一樁案子。

慕容鳳兮起身，“這裡發現兩根人/骨，你帶回去讓仵作查驗，是否為那兩具幹屍上的。”

“是。”

裴尚拱手領命。

經仵作驗過，兩根黑骨确為那一男一女的左肋。查訪兩日，刑部很快将兩具屍體的身份查明。他們原是同胞兄妹，生在商戶之家，算是有錢人，年齡不過二十。

錢家原是做茶葉生意，可後來，兄妹二人在外欠下巨額債務，竟瞞着父親，把家中财産轉移還債，最後落得傾家蕩産。其父受了刺激，下落不明。沒過多久，這對兄妹也不知所蹤。

賣豬肉的攤主被帶回刑部審問，卻一問三不知，稱不清楚黑骨來源，隻是早晨就多了許多骨棒，線索就此中斷。

由錢家兄妹被害一案引得都城上下人人自危，上報失蹤的人家越來越多，且基本是大戶人的年輕公子小姐。此案涉及甚廣，傳進當朝聖上的耳朵裡。皇帝十分重視，下令三司同時查辦，由長公主與太子督察。

案情一籌莫展，百姓們人心惶惶，原本繁華之地忽然被陰霾籠罩。

慕容鳳兮為此煩憂，再無心思聽曲，連小食也吃不下了。

“殿下。”

葉靈雨端上茶水，順便拿來一幅畫卷。

慕容鳳兮擡眸，無精打采道，“卿又作的什麼畫？”

葉靈雨将畫卷展開，上頭所畫是位衣衫褴褛的老伯，臉被淩亂的頭發遮擋，隻露出兩隻蒼老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