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穆潇驚訝的點,穆潇是北方人,他小時候正是公共浴室最火爆的時間段,“澡堂文化”深入人心,大街小巷開滿了各種價格不等、檔次不同的“洗浴中心”。
雖說家裡也能洗澡,但穆潇他爸也常帶他去公共浴室,水汽氤氲中全是些白花花、赤條條的人體,大家早就習慣了□□地坦誠相見。
據穆潇所知辛楓晏也是北方人,隻是換個衣服而已,又不是脫光了,怎麼會這麼放不開?
再說即使是脫光了,以辛楓晏這麼好的身材,難道還怕被笑話了不成?
不過人家不願意,穆潇也不好強迫,再說他也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換衣服,隻脫外套就可以了。” 穆潇把手裡的衣服放下,露出下面被遮擋住的小小醫藥箱, “辛楓晏,給我看看你的胳膊。”
穆潇說完,就見辛楓晏明顯愣了下,大約是意識到自己會錯意了,不大自在地咳了一聲,強作鎮定地說道:“穆潇,我沒事,沒傷到,就是袖子蹭破了,不用看了。”
原來說謊時尾巴是這樣子的啊,拐了好幾個彎僵在沙發上,每個彎還都是直角的。
穆潇在心中暗笑,面上卻裝出受傷的表情,唉聲歎氣地說道:“不脫就不脫吧……但是啊,辛總,你如果嫌棄我,不想穿我的衣服就直說,不用找這樣的借口……”
他都改口叫“辛總”了,辛楓晏心中一慌,急道:“不是,我沒有嫌棄你,我……”
“那就脫掉吧。” 穆潇打斷他,語氣不容置喙, “外衣。”
辛楓晏看着他,沉默了一小會,緩緩垂下眼眸,睫毛顫了顫,擡起手,一顆一顆解開西裝上衣的口子,将那件滿是土灰、破損了的外套脫下,稍微疊了疊,放在身側。
穆潇有一瞬間的錯覺,感覺自己像在欺負小姑娘,他搖了搖頭,把這個荒謬的想法晃出腦海,抓起辛楓晏的手腕,把他的胳膊拉過來。
辛楓晏上半身上現在就隻剩下一件襯衫了,因為是搭配西服穿的,設計的比較修身,又是夏天,料子偏薄,被他的汗液一浸,緊貼在身上,略微呈現半透明狀,顯出他線條流暢的手臂和肩膀,勁瘦的腰,還有結實胸肌上的那兩……
穆潇撇了一眼,竟然是嫩粉色的呢,這讓他又想起了中午時辛楓晏喝的那瓶草莓牛奶。
不過男人的胸嘛,穆潇也沒太過在意,隻是稍微驚訝于這個顔色,然後就專注在辛楓晏的手臂上了。
辛楓晏在被他碰到身體時微微顫了一下,但是沒躲,任由穆潇握着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手臂拉過去,放在大腿上。
穆潇把那條手臂翻過來,手肘朝上,辛楓晏撲倒時手臂外側和手肘先着的地,這個位置果然傷着了,白襯衫上沾染了片片紅色。
在送樂樂去醫院檢查前,司機曾提議說想要帶着辛楓晏一起來着,但被辛楓晏拒絕了,那時候穆潇就挺不贊同,如今見到這傷處,可不就印證了他的猜測?
穆潇歎氣,擡眸,嚴厲又無奈地撇了辛楓晏一眼。
大約是心虛吧,辛楓晏偏過頭與他錯開視線,目不轉睛瞧起了腳邊的地闆,仿佛那塊白色的瓷磚上開出了什麼奇特的花似的。
處理傷口要緊,穆潇暫且放過他。他解開白襯衫袖口的扣子,将袖子挽上去,一直挽到大臂,手肘和整條小臂都露出來。
入眼的傷口比穆潇預想的嚴重,小臂上的還好一些,隻有些擦傷和輕微的破皮。手肘那塊就嚴重多了,有着一大塊呈現深紫色帶着血點的淤青,高高地腫着,這都差不多兩個小時了,還在向外滲血和組織液。
不過說實在的,這傷看着雖然吓人,但一沒傷到筋腱、二沒傷到骨頭,除了疼點……好吧不是一點,是很多,其它倒也沒什麼大礙。
有衣服擋着,破損的皮膚也沒有直接接觸過地面,傷口中沒有混進細小的沙粒和灰塵,不需要專業的醫生護士來做細緻的清理。
再說男的又不怕留疤,辛楓晏的選擇其實是對的,不用去醫院,穆潇正是考慮到了這些,在警局時才沒有堅持。
可是再怎麼不在意,也不能一聲不吭地放着啊!而且辛楓晏居然還想就這樣去上班!
想到這,穆潇又瞪了他一眼,辛楓晏還看着地闆呢,也不知道接沒接收到他“憤怒的小眼神”。
藥箱中基礎的藥品和器具都是齊全的,穆潇拿了一袋棉棒出來,撕開塑料包裝袋,抽出兩根并在一起。又開了瓶碘伏,将棉棒的頭部湊近瓶口,很快地,白色的藥棉就被黃色的液體浸潤了。
雖說心中不爽,穆潇下手也還是很有分寸的,塗抹的小心又仔細,完事後拿出防粘連紗布,輕柔地給辛楓晏包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