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妃并未多留,放下東西便告辭,卻聽那笑意清淺的姑娘不鹹不淡地問了句屋裡的熏香,西妃同樣回以笑容:“是的,我們會在每間客房都點上助情熏香,可是有什麼問題嗎,姑娘不喜的話我現在便讓人撤去。”
“不必麻煩了。隻是……”她抿抿唇,好不容易消散的紅暈似乎重新蔓延開去,“我夫君體質特殊,尋常迷藥迷香對他不起作用,昨晚的香竟能對他有影響,我覺得好奇才一問。”
“這樣啊……女宅的香都是特制的,效果因人而異吧……”西妃快速眨了幾下眼,繼而稱有事要忙先行告辭。
背影倒是比進門時匆忙許多,看來熏香的确有問題。賀映雪收回視線,轉身去查看香爐,撚起一撮香灰湊到鼻前,聞着有一絲淡淡的甜香。
“阿芙蓉?”摻雜了其他不知名香料,細聞刺鼻,昨日宴席時也聞到過,那東方皓身上尤為濃重,但煙土價格高昂,況且大熙明令禁止種植阿芙蓉,尋常人難以購得,通常隻在富商豪紳之間流通。東方皓與玉樓春,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嗎?這裡的女子大概率是被拐到此,平靜的表象下不知多少腌臜之事。不過西妃的反應,卻不像聽命行事,她與那些姑娘們是做了什麼,才會如此慌張?
賀映雪吃下早膳,等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見李蓮花回來,他老遠喚着“阿雪”,進門第一件事先扶她坐上軟榻,手掌娴熟地搭在腰間揉按,娘子不抗拒那便再讨個香吻吧。
随他進屋的方多病呼吸一滞,生生止住掉頭就走的腳步,罷了罷了,習慣就好。
姑娘倒還曉得有小輩在,不能太旁若無人,卻也沒有阻止男人的親昵:“怎的這麼久才回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那可謂是跌宕起伏啊,貫日亭上玉樓春的染血斷臂,其私宅寶物被盜,楓林分屍,鬼王刀重現人世,中間還有個試圖趁夜逃跑的清兒。
李蓮花簡潔明了地挑了些重點講給姑娘聽:“哦對了,阿飛和小慵來了。清兒姑娘那裡有線索,他們過去取,應該待會兒就到。”
“他倆一起來的,輕功飛上山?”
來得那叫一個猝不及防,李蓮花差點沒把場面圓過來。一日不見,兩人的關系親近不少,阿飛單方面的,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方多病搖頭吐槽:“大魔頭腦子是真壞了,前些天明明親口拒絕的婚事,他居然說等恢複記憶後就去蘇家提親,蘇小慵看起來比咱們還震驚,阿飛說李蓮花有老婆他也得有,這人什麼都要比……”
還有一句話方多病沒敢說,來自大魔頭的嘲諷,大意是不會跟某些人一樣名不正言不順,肯定不是指他方多病了,他連個口頭的名分都不曾有。或許師父沒能給師娘一個八擡大轎明媒正娶的儀式,阿飛才那樣說的吧。
賀映雪也同他們講了講自己所發現的,提及阿芙蓉時李蓮花眸子一凝:“東方皓……若鬼王刀真要報仇,下一個死的就是他。”
果然,阿飛他們趕來時帶來了東方皓于房中被人殺害并分屍的消息,方式依舊是井字切,技術比先前那個熟練不少。
眼下需盡快找出兇手,賀映雪雖也關心案情,卻實在不願和那些男子有接觸,仍待在屋内,蘇小慵和清兒留下陪她。
“快進屋擦洗一下,要換身衣裳嗎?”賀映雪柔聲呼喚清兒過去,小丫頭癡癡地跟着她走了幾步,被蘇小慵一拍肩膀才回過神。
“發什麼呆啊,是不是被我們賀姐姐美到了?”蘇小慵歪頭打趣。
清兒臉紅紅地點頭:“比這裡所有姑娘都好看……我也可以喊你賀姐姐嗎?”
“可以呀。”賀映雪等她擦洗幹淨,斟好茶遞給她,“我聽說你昨晚跑出去了,在石窟過了一夜,也不怕有蛇蟲鼠蟻的。有哪裡不适嗎,需不需要喝碗姜湯驅寒?”
清兒囫囵喝了兩口茶:“不用不用我沒事。難得有侍衛防範松懈的時候,我當然要趁機逃跑啦,但現在玉樓春遭殃了,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這孩子并不知情,可若真如賀映雪猜測那般,是姑娘們計劃殺害玉樓春,該當如何。她們是走投無路出此下策,萬一因此背負罪名甚至丢了性命,不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