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破刃榜一事，這份“通緝令”兜兜轉轉還是遞到了李蓮花面前。雖然發出和撤回也不差多少時間，但底下人辦事效率終究有些差異，也不知是否有人從中作梗。蘇小慵查輿圖時偶然見到還未撤幹淨的破刃榜，順手帶回蓮花樓。

連他與金鴛盟大魔頭“勾結”都知道了，看來四顧門中有内鬼無疑，又或是某些人想給他使點絆子。也罷，不報以希望，也就不會有多少失望了。

李蓮花生無可戀地喝下一碗苦藥，竈上還煎着一副，是蘇小慵拜托關河夢幫忙配的。嘗多了甜味，再回到從前苦哈哈的日子，怎能沒有落差。

倒是多了些由頭跟姑娘撒撒嬌讨點便宜，娘子吃軟不吃硬，最是善良的。

幾日後順利抵達小遠城。意外結識包子鋪大娘和她兒子王八十，大娘見他們随行還有兩個姑娘，都是如花似玉可以婚嫁的年紀，好心讓他們趕快離開。

閻王娶親，會和他們要找的黃泉府主有關聯嗎？

分頭行動，方多病去衙門詢問有無相關案子，其餘三人則随王八十去了趟他青梅竹馬素華的靈堂。素華不久前被“閻王”擄走，如今才被尋回屍身，家裡人請來寒水寺的住持替她超度。

靈堂内紙錢焚燒的氣味委實熏人，他們并非家屬朋友無需上香，站在外側拜了拜。李蓮花不動聲色地打量那位遼遠住持，隐有直覺此人不簡單。

試探的活自然全權交給李蓮花。

遠離了煙霧缭繞的靈堂，賀映雪臉色稍有好轉，卻仍然恹恹提不起精神，她剝了顆糖吃下，想壓下嘴裡的苦意，結果膩得人想吐。

蘇小慵跑去街邊小攤買了袋金桔蜜餞回來，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

“賀姐姐，我覺得你肯定是懷寶寶了，你看，容易犯惡心，嗜酸都是懷孕的征兆。”蘇小慵說着給她把了把脈，沒摸出印象中的脈搏來，“應該是月份還小的緣故，也會有些婦人早早出現反應的。你們上回同房是何時？”

賀映雪哪料到蘇小慵會問得這麼直接，白皙的臉頰漲得通紅：“沒、沒有……我怎可能會懷孕……”

“哎呀賀姐姐，我跟着關大哥這麼久，也算半個大夫了，而且我們都是女孩子，不必有顧慮，身體最重要啊。”

姑娘面上微紅褪去些許，語調放輕：“你知道的，我與尋常人不同，起初我連疼痛都感覺不到，我不确定我能在這世上待多久……”

蘇小慵見過她中毒那次身體變得透明的模樣，她是從鬼門關回來的人，可既然能出現死而複生的奇迹，是不是她也可能好好活下去呢：“你說最開始感覺不到疼，現在不是能感覺到了嘛，我也給你把了脈，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别的！你是活生生的人，總不能執念完成之後身體也随風消散了吧。”

是啊，報完仇以後她難道就消失了嗎，可世事難兩全，她想達到自己的目的，總要放棄一些東西的。

蘇小慵沒聽到賀映雪的回答，她的聲音消逝在風裡，輕不可聞。

“……我隻想要他活着。”

賀映雪沒讓蘇小慵把她身子有異之事告訴李蓮花，一來她并不覺得自己這非人非鬼的身體能懷上孩子，二來她早已準備好，不想留下什麼牽絆。她的“厭世”表現得不大明顯，但蘇小慵感受到了，又難過又郁悶地憋着心事，飯都不香了。

還是半途回來的方多病察覺她怏怏不樂，順嘴關心一句：“什麼表情啊，難不成大魔頭真去你家提親了？”

蘇小慵白他一眼：“那他就是真腦子壞了！哎你那麼高興幹嘛？”

“出了衙門碰到我娘了，她在這兒買了個園子要建湯泉呢，她跟我說宮裡來信，賜婚這事兒陛下松口了。”多半是公主回宮之後跟聖上提過，既然兩個小輩都不願意，也沒必要把他們強行綁在一起，反而讓君臣離了心。

說到這裡，方多病讓他們一起去何堂主新買的園子，收拾出幾間客房不是問題，況且賀映雪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