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宅的各項事務在熱火朝天的進行着,最擔心的那件事兒也有了着落,唐風便終于騰出空來關注莊子的事情。
巴誠向唐風仔細講了一下他看上的那個莊子的情況。莊子名“桃源”,取世外桃源之意,位于秦嶺中兩座山間的谷地,離大興城接近一天的路程,位置很偏,遠離大路,僅有一條小道通往莊子。莊子不算大,面積約有七八百畝,但是平地不多,開出來的地隻有四百多畝,基本都是旱地,由二十多戶佃戶在耕種,也不缺水,因為有條小溪從莊子邊流過,隻是離開出來的地有些遠。莊子原本的主家人口不多,因為經曆了亂世,覺得此處偏僻清靜可以避世,但是後人嫌棄此地産出不大,出入不便,又兼看上了離城更近的一大片水澆地,可手中有些拮據,才願意出手,不過價格還算公道。按唐風的授權巴誠本來已經準備買下,奈何去衙門辦紅契的時候,衙門非要強行搭售旁邊的山林,一座山頭就有好幾裡長,面積還不知道多少,關鍵是沒什麼産出還要交稅,巴誠便不敢應承了,隻好等唐風來了再做打算。
聽完巴誠的彙報,唐風決定先去實地看看再說,于是帶上蔣飛、婉嫣、巴誠、玲珑,令仆人套了兩輛車,考慮到有小路車不一定好走,還另牽了幾匹馬,帶了幾個小厮一同出發去桃源莊。謝十三因身體還沒大好,而且暫時也不太方便露面,便被唐風安排在家鎮宅,守着他的寶貝姜源,順便也照看一下被蔣飛取名蔣羽的蔣家老二。
路上唐風仔細詢問玲珑,為什麼買莊子官府還要搭售山林,是不是這些山林有什麼問題?這幾日玲珑已經慢慢回過神來,又恢複成了那個精明能幹的好管家,聽見唐風問話便無奈的說道:“此事原本與官府無關,官府無非是做個見證,立下紅契,明确權屬。想來是上面要錢要得太狠,賬上多有虧空,眼見得有一筆大的買賣,咱們又不是五姓七望的達官貴人,爵位也是才得的,還沒有融入那高層的圈子裡,根基不深,他們暫且不知,那還不敲一筆算一筆,出售山林不過是個幌子,借此斂财罷了。雖說這山林的稅賦低,但是面積大又沒有産出,一般人家買來不過是白花錢填補在裡面,或者大多是錢花了,山林就直接捐還給官府。反正咱家人手也不夠,依奴之見不如也照此做吧!”
“那山林本身沒什麼問題吧?”
“這個倒是沒什麼問題,夫人還是準備買下?”
“反正要花錢為什麼不要?山林用處大,可不是那點賦稅可以比拟的,何況……”
“請夫人三思,奴知曉夫人之意,如今吾家有了爵位自然是可以免稅的,但咱家雖說出身高貴,可畢竟無人在朝為官,小郎君要長大成人掙個功名還得好些年,就是人手慢慢培養也要好些年才行,而且如果山林要有産出,投入的人力、物力和錢财可比田地高多了。”
唐風微微一笑:“錢财不過浮雲,不必憂心,至于人力和物力,隻要錢到位,也沒有辦不了的道理。”見唐風主意已定,玲珑也隻得不勸,轉念便開始盤算山林如何經營不虧損,不得不說玲珑真是個一心為主的好管家。
因為山莊離大興有近一天的路程,而唐風選擇的是下午出發,到得山下已是傍晚。巴誠去過山莊,對這一路還算熟悉,便帶着兩個小厮騎馬走在前頭,在山下的村子裡找了家還算幹淨的農戶,給了些錢租下,讓他們去别家擠擠,然後留下小厮打掃衛生,自己回頭接唐風幾人。一宿無話。
次日,簡單的吃過早飯,将車留在農家,衆人騎馬繼續前進。唐風帶着婉嫣,巴誠帶着蔣飛,玲珑則一人一騎,兩小隻也本想自己單獨騎馬,但唐風擔心他們的安全便嚴厲拒絕了。這可是山路,萬一馬驚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雖然婉嫣常常騎在唐小白身上到處跑,但畢竟唐小白不是馬,去的地方也是空間裡的平地和小山坡,相對來說危險性不高。
沿上山的大路走到快半山的時候,巴誠帶着大家轉過一棵大樹,大樹後一條小道蜿蜒曲折,路邊小溪歡快的流淌,水量不小、水質清澈。沿小路緩緩前行,再轉過一個小山坡,一個村子便出現在面前,稀稀拉拉二十幾棟茅草屋雜亂的堆在一起,隻有一處院子乃是青磚建成的三進宅院,鶴立雞群的在一堆茅草屋中間,這便是先前主家住的莊園了。唐風暗暗吐槽:這主家知道把自己家建這麼好,也沒說把佃戶的居住條件改善一下,這些佃戶還真是老實,要擱我早就打土豪分田地了。
一行人到了之後,唐風吩咐先不進村,找了一個較高的地勢打量了一下整個莊子的環境,又在田邊轉了一圈,看了看地裡的莊稼;去小溪邊走了走,看了看水質;甚至還去了莊子一頭的荒地巡視了一下。
由于巴誠事先跟賣主說了主家娘子要親自來看莊子,卻沒說是哪一天,因此賣家夫婦二人這段時間都住在莊子裡。聽得家仆禀報說有幾個人在莊子裡東遊西逛的,便明白是買家到了,連忙出門迎接。兩廂見過,在堂前分賓主坐下,彼此寒暄了幾句,也沒說更多的廢話,就直接進入主題。賣家對官府橫插一道強行搭售沒人要的山林表示非常憤怒,抱怨要不是來這麼一出,這筆買賣早就已經成交,錢也到手了,看好的地也買了,可現在莊子賣不賣得出去還未可知,心心念念的水澆地也不知還能不能買到。一頓抱怨後,莊子主人又開始吹噓:“不是在下自誇,這莊子山清水秀,完全是名副其實的桃源仙境,要不是在下在大興城裡做事,來去實在不方便,怎麼也不會賣的,這可是祖上留下來的産業。”
唐風沒有表态,面無表情地看着賣家兩口子表演,要說他們對官府亂攤派一點辦法沒有唐風絕對不信,要是真的隻能任官府魚肉的主兒絕不敢惦記價值更高的水澆地。見唐風不表态,賣家主婦有些繃不住了,讪笑着對唐風說道:“唐夫人,我們家不過是小門小戶,抗不住事兒,不像夫人是高門大戶,在大興置辦偌大的宅子貴仆就能做主,想來解決這點兒麻煩應該也不在話下?”唐風嘴角微微上揚,心想:終于圖窮匕見了,看來讓巴誠置辦家業的事情還是太張揚了,難怪有人在背後做些小動作來試探。不過,如此看來要麼是他們背後的人背景不夠,不知道近日的事情,要麼就是背後的人根本沒把這家人當一回事,所以沒把最近的消息通知他們。
唐風冷笑了一聲,接着輕描淡寫地說:“此事是管家小題大做了,兩個山頭而已不打緊,這莊子似乎有些差強人意,确實是小了些,加上周圍這幾個山頭方才有點看頭。”
賣家夫妻頓時傻了眼,心想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這意思兩個山頭還不夠你霍霍的,還想多買幾個?我們不過想探探你的底,看看你的靠山是誰,你沒必要直接拿錢砸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