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今天依然是難免一次被叫去辦公室的機會。她到辦公室的時候顧語默已經在那了,但是她是坐着的。
一班的老師和郭靜的工位是前後排,宋黎往那一站完全可以聽見她們在說些什麼。
從頭到尾聽下來她顧語默就是一點錯沒有,錯的是宋黎,先動手的就是不對。
宋黎一臉無所謂地聽着郭靜訓話,絲毫沒有要還嘴的意思。每次都是這樣,一旦被叫去辦公室,宋黎都當散步了。
回班裡的時候正好看見高二這一塊兒的告示欄,這天告示欄裡什麼東西都沒有貼,全給宋黎的檢讨書讓路了。
宋黎雙手插兜站在告示欄前看了一會兒,情緒突然有點複雜。
明明最大的受害者是她,可老師總是喜歡相信那些虛假的眼淚,就因為她的成績不如顧語默,就因為她經常跟同學打架。
所以她連最基本的公平都不配擁有。
宋黎聽見了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眼神稍稍往旁邊瞥了一下,很快就聽見了顧語默的聲音。
“宋黎,你比不過我,不管是在哪方面。”顧語默的眼淚已經擦幹了,隻是眼睛和鼻頭還是有些紅腫。
宋黎回過頭來直視着她,勾唇笑道:“是嗎?那現在要不要來打一架,看看我比不比得過你?”
“你也就會用暴力來解決問題了,活該你喜歡的人,都不喜歡你。”顧語默得意笑道:“就連你爸媽,都讨厭你。”
宋黎睫毛輕顫,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思緒拉回到高一期中考過後的一次家長會,那天宋别破天荒地說要來參加宋黎的家長會,宋黎阻撓無果後選擇了妥協。
那天宋别剛去和朋友喝完酒,來時還是一副要醉不醉的樣子,宋黎到校門口接他時,他拉着個沙啞的大嗓門沖着宋黎耍酒瘋,同學嘲笑、嫌棄,各式各樣複雜的目光交織在一起投向她。
那是她第一次對有這麼一個爸,感到丢人。
家長會結束後,郭靜想讓宋别多了解一下宋黎在學校裡的情況,讓他好好教導一下宋黎,不要再讓她每周末過後都以不同的方式在臉上留下傷口。
可是宋别覺得麻煩,讓郭靜跟宋黎她媽說,在教室門口的走廊上便用手機打起了電話。
宋别和宋黎她媽媽就像是一塊炸藥包,一點就着。還沒說兩句話宋别就開始用那隔着好幾堵牆都能聽到的嗓門跟對面吵了起來,他那破手機漏音還非常嚴重,當時在場的學生、家長、老師,都在看他們的笑話。
宋黎被氣得厲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前奪過了宋别那破手機,朝着地面狠狠一摔,女人煩躁的嗓音也在破碎之中戛然而止,好像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壓抑得宋黎喘不上氣。
如果他們倆是炸藥包,那宋黎就是導火線,一提到她,那兩個人就能吵到天荒地老。
宋黎的存在,不管是對于他們哪一方來說,都是個累贅。
顧語默又走到告示欄前打量了一番宋黎寫的檢讨,繃不住笑出了聲來,“這是你寫的啊?我上三年級的表弟寫的字都比你的能看。”
說罷顧語默便得意地走了。
宋黎從後門進入了班級,科任老師本來想讓她從前門打報告再進,但是看她到處是傷,還剛被班主任訓了的份兒上,就原諒她這一次了。
宋黎才剛坐下,陸清澤便在蕭然扭過頭來前問道:“怎麼去這麼久?郭老師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去了趟廁所耽誤了時間。”
陸清澤狐疑道:“真的?”
宋黎并不想跟她多說什麼,此時隻是冷着一張臉,無奈地看着她。
“但你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開心。”
宋黎聞言表情舒緩了一些,随後便将目光收了回去,又趴在了桌面上,小聲說了句“沒事。”
陸清澤每次都會在宋黎睡覺的時候多做一份筆記,這次也不例外,盡管宋黎不願意看,但她還是會堅持寫,堅信會有能派得上用場的那一天。
放學後王鐘極照常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去占位子,許珏也沒有經常跟她們去食堂吃飯,畢竟是走讀生,還有家人在門口等着。
王鐘極一直跑到食堂才給宋黎發消息問有幾個人吃,想吃什麼。
梨:【許珏回家吃,三份就行。】
王鐘極:【歐的。】
蕭然就走在宋黎的身邊,能很輕易地看見她和王鐘極的聊天記錄,看見“三份”這兩個字後有些不解。
“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嗎?”蕭然問。
“陸清澤啊。”
蕭然:“你忘了?陸同學不吃食堂的。”
宋黎一愣,好像确實。陸清澤每次都是到校外的餐廳吃飯,一吃食堂就要成為“廁所大使”。
“我們吃都沒事,為什麼她吃就能吃壞肚子?”蕭然說。
宋黎沒說話,沉默着往食堂走去了。
王鐘極就在老位置上等着她們,一見她們來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