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裡面是幾套衣服和鞋襪,細密的棉布織染着最普通的草藍色,但是幹淨整潔地摞疊在一起,看着有種陽光的溫暖。
連玉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忍不住伸過手去摸了摸。
婦人看在眼裡,看到連玉這一副沒有見識的貪戀模樣,很是得意。
“這是榮媽媽給你們準備的衣物,以後在這春香院裡走動,都要穿着得體,梳洗的幹淨漂亮,可别再像個乞丐一樣,那可是丢咱們春香院的臉。”說着,便拿眼睛在連玉穿的那幾片破布上光明正大地掃來掃去,一臉嫌棄。
連玉對此仿若未聞,繼續翻動着衣物,嘴裡還念叨着:“榮媽媽可真是那下凡的活菩薩,對我們也太好了,我梨月以後定當為榮媽媽做牛做馬。”
她把所有的衣服鞋子全都摸了一遍,又擡起頭來,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婦人:“大娘,您真是辛苦了,一路把這麼重的包袱拿過來。想着得請您喝杯茶,我們這身無長物的,也沒有這個條件。不過,大娘您放心,您今日的照顧,梨月必定都記在心裡。等日後梨月發達了,一定好好報答大娘。”
褐衣婦人被她哄得咯咯咯地直笑,嗔道:“你這丫頭是個機靈的,以後定能大富大貴,那大娘就等着到時候沾光了。”
連玉也跟着咯咯咯地笑起來,她的笑容明媚真誠,笑聲清脆悅耳,這一笑,整個屋子感覺都亮了起來,仿佛一室的春暖花開。
笑過之後,她揉了揉兩坨腮肉,撒嬌道:“大娘,什麼時候開飯呀?”
婦人道:“餓了?我可是聽說你們昨天晚上,兩個小丫頭吃了整整一桌席面,連口菜湯都沒剩下。這麼快就又餓了?”
連玉微微低着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現在年紀小,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吃的多,又不經餓,一餓就心慌頭暈四肢發虛,還有可能暈過去。”
婦人道:“嗯,長身體的時候,是應該多吃點。别着急,一會兒廚房就送飯過來了。等過兩天,都安排妥當了,你們到了飯點自己去餐房吃就行。”
連玉咽了咽口水連連點頭,表示好。
本來她還想着讓大娘跟廚房說一聲,讓送飯的時候,多送一點。一聽以後自己直接去餐房吃,就沒吭聲,先忍兩天吧,以後有的是機會大吃特吃。
正說着,廚房的一名仆役就提着食盒,走到了門口,朝着屋内喊了一聲,梅雪出去接了過來。
褐衣婦人趕快起身,走了,估計也是趕着去餐房吃飯去了。
這頓吃在中午的早飯,雖然略顯清淡,但是味道卻是不錯的,量也比連玉想像的要多不少。
看她倆表現不錯,榮媽媽大發慈悲,到了第二天中午就給她們解了禁,可以随意出入,不需要人看着了。
連玉因為腳傷,一直窩在屋子裡,沒有出去,都是梅雪在照顧她,飯食也是梅雪給她帶回來。
梅雪卻經常被吳大娘叫去做一些雜活,這位吳大娘就是那天過來送衣物的那個褐衣婦人。
聽梅雪的描述,連玉總結這就是個一心想成為榮媽媽心腹的資深舔狗。
吃飽喝足,躺在床上閑來無事,她突然意識到,古代的花樓才是信息的集合地,絕對不比會仙樓差。
于是在一個無聊的晚上,她用異能催動耳朵,去探聽信息。
她的耳朵像是穿過了無數的遮擋物,伸進了某個房間裡。
連玉靜心傾聽,先是隻能聽到木頭發出吱吱呀呀的晃動聲,沒一會兒,聽到了女人的喊叫聲,這聲音聽着很痛苦,又不太像,正思索間,猛然又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小妖精,真銷魂!”
草,耳朵髒了。
她趕緊把耳朵收回來,躺在床上用力摳着兩隻耳朵,一臉憤憤,這時什麼破運氣。
過了一會兒工夫,她終于平靜下來,暗罵自己大驚小怪,沒見識,在花樓裡聽到大和諧的聲音,不是再正常不過了。
她什麼樣的刀槍箭雨沒見過,還怕這個?慫!
然後,換了個方向又側耳去傾聽,這次她放聰明了,聽到沒用的,就趕快再換一個房間。
她這樣前前後後聽了兩三天,終于對這個世界有個一個大緻的了解。
如今是大周朝,景和十五年。
大周立朝兩百多年,如今已是苟延殘喘之際,宮裡閹宦橫行,朝中奸佞當道,地方藩鎮割據,皇帝更上常年沉迷修仙問道,與一群道士為伍,無心朝政。
北方三鎮多年割據自治,不受中央管控,權力更疊已經父死子繼,皇帝還得乖乖地給加封。其中朔北是最強盛的一家,威震一方。
上次在會仙樓聽到的李承基,一朝宰相就因為上了一道奏疏彈劾大太監田真,賣官鬻爵,受賄巨額銀财,而被皇帝罷官流放到崖州。
一衆家眷,更是被田真蓄意報複,殺害在浦水上遊。
這一招血淋淋地殺雞儆猴,使得現在朝中再也沒人敢與其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