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連玉一直縮在自己的房間内,冷眼旁觀。
直至看着事态已經發展的差不多了,才向着雲柳的房中走去。
她給門口守衛的幫傭塞了一塊碎銀,才被放進去。
自出事那日起,雲柳的房間便被看管了起來,防止她私自逃走,連累整個春香院無法向吳家交代。
連玉進了房内,隻見雲柳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地看着床帳,臉色蒼白,兩頰凹陷,短短七八日的時間已經瘦脫了形。聽見連玉進來,她轉過頭看了一眼,又轉了回去,冷聲道:“你也是來逼我的?”
連玉笑道:“我怎麼可能會逼姐姐,我是來救姐姐的。”
雲柳并未回應,她不認為這麼一個小丫頭,能替她解決眼前這場災難,除非傅公子能夠回來。可是傅公子可能連她這個人都忘了,又怎麼會回來救她。
思至此處,她的眼角滑出了一滴淚,浸入了蝶舞百花的繡枕之中。
雲柳悲涼道:“左右不過一副軀殼罷了,她們若是再來,我便三尺白绫去見那閻王去。”
連玉走到床前的圓凳上坐下,趁着黃莺出去領飯食的空當兒,看着雲柳說道:“姐姐信我。我說救你,自然是有法子的。倒是姐姐,有沒有勇氣離開這裡,到外面去生活?”
雲柳猛然坐了起來,一把抓住連玉的手,急切道:“真的?你有什麼辦法?”
連玉道:“當然是真的,姐姐若是願意,就聽我的安排。”
雲柳立刻點頭道:“隻要能脫離姓吳的魔爪,我都聽你的安排。”
她此時也不是多麼相信連玉有能力把她救出去,但試試又無妨,就算失敗了也不過是個一死了之。若是成了,以後天大地大,她就是自由之身,再也無需做那迎來送往之事。
兩人在床前壓低了聲音,細語相商一番之後,連玉便起身離開了。
三日後,雲柳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雖然還未恢複到往日的狀态,卻另有一番病若西子的風韻。
挽發上妝,精心裝扮過後,約了榮媽媽過來詳談。
榮媽媽聽說她想通了,願意跟吳公子走,自是喜不自勝,放了手中的事,快步行來,人還未進屋子,笑聲已經傳來。
“我的好姑娘,你可算是想通了。”榮媽媽進了屋子,忙笑道。
“黃莺給媽媽倒茶。”雲柳坐在榻上并未起身,歪靠在一邊的扶手上,懶懶地喚道。
榮媽媽在她旁邊另一處錦榻上坐下,笑道:“你既然決定了,那我給吳公子去個信,讓他來迎你。”
雲柳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笑道:“媽媽,也不用這麼急吧?我是同意,自也有我的條件。不說全國,我雲柳在咱們南地還是有些名聲的,總不能就這麼不清不楚的白白被送了人吧?”
榮媽媽的心沉了沉,臉上依舊笑眯眯的:“有什麼條件你提,能做到的,媽媽絕不會推辭。”
“媽媽隻管放心,我這條件簡單得很。”雲柳抿嘴一笑,“這第一條,一萬兩的贖身錢,媽媽得分六千兩給我。我這以後就是人家後院裡的人了,咱們這行的人都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我得給自己的後半生留點體幾錢。媽媽覺得可行?”
榮媽媽的心如同墜了一塊大石頭,勉強笑道:“雲柳呀,你進了吳家以後,哪裡還能缺了錢财,那還不是數都數不過來。這點錢你還看在眼裡?現在樓裡已經七八日沒能開業了,這麼一大家子吃喝用度,都已經支撐不住,你就體諒體諒大家吧!”
“啪”的一聲,雲柳把茶杯磕在桌上,冷笑道:“我體諒大家?我可真後悔,以前處處體諒大家。如今我落難之時,有誰在體諒我?一個個的,恨不得立馬把我扔出去。那我以後還是多體諒體諒我自己吧!”
這麼大一筆錢,不管是進了誰的兜裡,也沒有願意往外吐的。雖然,還沒有進到榮媽媽的兜裡,卻早已被視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如今讓她向外吐,簡直和割她的肉一般,讓她難受。
雲柳看着她那因内心掙紮而微微抖動的臉部肌肉,連日來心底的憋屈,終于疏散了幾分,繼續加壓道:“媽媽若是舍不得這點黃白之物,還是算了吧!我一個人在世上也無牽無挂的,與其去吳家受罪,不如三尺白绫一死了之,說不得還能博一個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之名,流傳後世。”
榮媽媽聽到她把話說得這樣重,怎麼還忍得住。這要是真死了,她的一萬兩不是徹底打了水漂。
人沒了,錢沒撈着,最後還得罪吳家,惹一身腥,這樣賠本的買賣可做不得。
她急忙勸道:“這可使不得!你放心,都好商量,都好商量。你先說說第二個條件。”
“這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