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莳漁頭也不回的向宴聞祈的宅子跑去。
海槟春的踐踏,四起的流言,恐怕早已讓自卑自傲的劉達升起憎恨之心。
想着他們不讓她見孫怡,最近來鬧的趙軒,以孫怡和趙軒以前的情誼,她不敢想象劉達會對孫怡做出什麼。
緊握的雙手沒有一點溫度,等她再次跑到宴聞祈宅子内已淚流滿面。
都等不及下人的通報,蘇莳漁就闖進書房中,可隻有奴仆擦拭着桌案,還有上面未動過的鑰匙。
“蘇姑娘,大人外出謀事,請随我這邊來。”小厮站在門口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随着小厮來到會客廳,看着端上來的茶點,蘇莳漁隻是急躁的用食指敲着桌面。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弱小,如果她變得更強大一些,更有名聲一些,就可以靠自己認識的達官貴人去尋人,也不至于如今被動如此。
除了在這裡等宴聞祈,她毫無他法。
月沒參橫,宴聞祁着一襲荼白色圓領袍,腰間系着青色的宮縧,垂手而立于門檻外。
看到宴聞祁,原本平複的心情再一次起伏起來,開口才發現自己聲帶哽咽:“宴大人,我想求您一件事。”
宴聞祁并未踏入屋内,月光渡在他的身上,将衣袍上的暗紋照映出來,語氣冷淡:“蘇姑娘,求在下是要等價交換的。”
聽着這熟悉的詞,蘇莳漁眼下沒辦法和他計較他是否一直暗中派人跟着自己。
“宴大人,隻要您幫我找到孫怡如今的下落,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包括重新回媒婆工會做細作?”
“是!”蘇莳漁眼神堅定地看向他。
“蘇姑娘可真有趣,肖老大婚那日還和我說自己隻是一介孤女,擔不起改變景國律法的大任,如今卻又要管别人的死活。”
“孫怡……孫怡是我的朋友。”蘇莳漁低下頭,齒貝不自覺的咬着下唇。
宴聞祁踱步上前,站定在她身前,眼神退去溫和隻剩冰冷,刺的她僵在原地:“蘇姑娘我任職的是大理寺少卿,不是幫忙找人的衙役,你找錯人了。”
“難道宴大人要等到人死了,等找到屍體才開始你的職責,去找兇手麼?”蘇莳漁狠狠抹去眼角的淚水,毫不示弱的再向前走了一步,兩人間隻留一條細縫。
“蘇姑娘,我還以為你決定放棄,就已經做好在景國會随時發生這樣的事。”
“因為錢财願意賣女兒的爹娘,被媒婆話術坑害的女子,被夫君毆打甚至殘害卻無處申述的女子,我以為你能坦然面對這些。”
宴聞祁的語氣平鋪直叙,微眯的眼看向她難掩其中的銳利,蘇莳漁向後退了幾步,側頭不讓他看自己眼中的狼狽:“宴聞祁,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幫我了。
“天色已晚,蘇姑娘早日回去歇息。”宴聞祁不再看她,轉身準備離去。
蘇莳漁攪着手指,指尖都微微泛白,她跪了下來,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宴聞祁,求你!幫幫我!隻要你幫我找到孫怡,我可以繼續在媒婆工會做細作。”
宴聞祁剛跨出的右腳又收回來,他沒有回頭,語氣如碎玉般四散開來:“蘇姑娘,我向來不喜挾恩圖報,也不喜強人所難。”
“熟知媒婆話術的不止蘇姑娘一人,我不是非你不可。”
看着宴聞祁漸行漸遠的背影,蘇莳漁如洩力般癱坐在地上,臉色麻木而又無望。
海城主街兩旁的攤鋪都蓋上了一層布,沒有燈籠的點亮讓夜晚更加寂靜。
‘呼!’蘇莳漁歎出一口濁氣,空中顯現出白氣,她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冷般抱緊了雙臂。
“下雪了!”她喃喃自語,早已沒有初見雪景的興奮。
雪花細碎而稀疏,旋轉如輕柔的羽毛飄落下來,它們輕輕觸碰萬物,很快就化成雪水暈了開來。
“下雪了。”宴聞祈手拿着書卷,目光卻投向窗外的雪景。
“大人,找到劉大娘子的下落了。”侍衛姜一頓了頓:“她……她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恐怕時日無多了,還要将消息傳遞給蘇姑娘麼?”
“嗯。”
“是。”姜一低頭退下。
宴聞祈推開窗戶,雖然雪花不大,但還是随風飄在他烏黑的發頂上,很快隐沒。
有些東西要扒開給她看,才能讓她堅定心信幫他完成後面的事。
蘇莳漁到達家門口已是萬籁俱靜,連各家燈火都暗了下去,借着雪光她依稀看到有一陌生男子蹲坐在她的家門口。
他看起來實在是太過頹廢,蘇莳漁猶豫片刻走上前去。
同時,男子擡起頭來,他看着有20、21歲左右,通紅的雙眼裡滿是悔恨:“是蘇莳漁蘇姑娘麼?”
“你是?”
“小……孫……孫怡她想見你一面。”聲音沙啞哽咽,快要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