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媒婆公會。
曲媚娘手掩着蠟燭進入昏暗的房間,轉動書架上的花瓶。
面前兩旁的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了向下的階梯。
沿着階梯越往下,内裡的空間越大也越亮堂。
一人身披黑色鬥篷背對曲媚娘站着,寬大的衣擺和帽檐将人遮的嚴嚴實實看不清身形。
曲媚娘吹滅蠟燭,垂頭恭敬道:“大人,底下探子來報,蘇莳漁與宴聞祈近日過從甚密,他甚至親自買了鸠車,還把他常穿的大氅都給了蘇莳漁。”
“呵,宴聞祈向來如此,慣會用些小恩小惠換他人的死心塌地。”
黑衣人不屑的嘲諷道。可他是宴聞祈,是能為了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親手設計自己的父親,還能被聖上誇是大義滅親的涼薄之人。
曲媚娘始終低垂着頭,不敢接話。
“就是可惜了這麼一個媒婆,能給肖狂保媒成功,實力是不錯,要是能為我們所用,定能給公會帶來不錯的收益。”
黑衣人說完複又低低笑起來:“可惜,這次執棋之人是宴聞祈,他先是讓她從一開始就看清内裡的惡臭和兇險,看似給她選擇要不要繼續,卻又用孫怡的死考驗她,如若她自願堅定參與進來幫助他,那才有資格成為他的棋子。”
可真是殘忍。
既然宴聞祈杜絕了他們策反這顆棋子的可能,那就毀了吧。
黑衣人輕飄飄地想着,語氣慵懶:“給曾苒苒保媒的任務可給她了?”
“是。”曲媚娘應承道。
“那便按計劃行事。”
“是。”
……
蘇莳漁看着窗外這突然下的極為猛烈的大雪,還好回來的及時,否則又要濕透了,她的住所可沒有炭火可烤。
随即她又一臉神色複雜的看着在她屋裡滿眼嫌棄打量的曾苒苒,總算明白曾老爺想要召贅婿的良苦用心了。
無他,這位曾小姐實在是太好忽悠了,她三言兩語就讓曾苒苒放棄投奔顧遠,轉而随她來自己的住處。
“你這屋子又破又小又冷,讓本小姐怎麼睡啊。”
“曾小姐,就我這屋可隻有我們兩人住,你要知道顧遠的住處可比我這還小,還住着他爹娘和幺弟,共有四口人呢,你如若連這裡都接受不了,倘若嫁過去……”
“我覺得此處甚好!哼!況且我要是嫁過去,爹爹自會給我們購置新房。”曾苒苒一臉傲嬌。
“曾小姐此言差矣,顧公子怎會是那種想要不勞而獲之人,他如此愛戴你,定是要靠自己考取功名,親自為你們購置新房,你要是叫你爹爹直接買了房,這不是折辱顧公子麼。”
曾苒苒顯然把她這段話聽了進去,贊同點頭道:“這話你說的在理,顧郎是有自己抱負的。”
蘇莳漁再接再厲:“是以你大可不必着急把錢銀給他,這隻會讓他覺得你看不起他,到時候自卑到覺得配不上你,不敢娶你,那曾小姐可就得不償失了。”
“顧郎倒不是如此自卑怯懦之人,但你也說的沒錯,他如此自傲之人定是不屑拿取我這錢銀的,是我考慮不周。”
曾苒苒說完就把手中的包袱遞給蘇莳漁:“這你就替我保管,從今日起,我便先跟着你适應普通百姓的生活。”
手上一沉,蘇莳漁暗自掂量了下,這包袱裡面的錢财可着實不少啊。
放好包袱,蘇莳漁就把備用的被褥遞給曾冉冉:“體驗生活的第一步,請曾小姐把自己的床鋪鋪好。”
她将曾苒苒帶到另外一間空房中,看着明顯想拒絕的曾苒苒,不給她先開口的機會,蘇莳漁雙手做祈禱狀,一臉向往:“曾小姐,等你嫁給顧公子,往後就可以給他鋪床褥,這該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啊!”
看着不像作假的蘇莳漁,曾苒苒心中第一次産生了疑惑,這……真的幸福?
就這樣,蘇莳漁就靠着門框處,甚至還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悠閑地看着曾苒苒不停地與被褥奮鬥。
再第三次套錯對角,曾苒苒負氣扔掉手中的被套:“看看看!你都不知道過來幫忙麼!”
“曾小姐,男主外女主内,你想想,等你嫁給顧公子後,你在套被褥時,他一定在讀書備考對不對,那這時你是不是不好打擾他。”蘇莳漁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我這是鍛煉蘇小姐以後能獨立完成的能力啊!”
“就鋪個床對本小姐根本不算什麼。”曾苒苒下巴擡得高高的,複又低頭開始賣力和被褥奮鬥起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房間内也不算溫暖,曾苒苒額頭上卻已經冒出了薄汗。
蘇莳漁估摸着時間,這位千金大概用了半個多時辰才将她的床鋪好。
看着被鋪的滿是褶皺的床單,還有那被套内明顯歪七扭八的被芯。
再對上曾苒苒看似不以為意,其實滿眼寫着快誇我誇我的眼神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