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媚娘謙卑的跪在地上,低着頭聽着黑袍人繼續分析。
“他宴聞祈會測試,我就不會了麼。你可知我為何讓你給蘇莳漁第二個做媒人選是曾苒苒?”
“自然是讓莳……自然是讓蘇莳漁見識上層的繁華,讓她心裡有落差,也為後續摧毀她做下鋪墊。”
“沒錯,但隻是這一步。”黑袍人攏了攏頭上已蓋的嚴嚴實實的兜帽:“我也想看看蘇莳漁在看到曾家那麼有錢的情況下,她會不會想方設法多賺取些保媒費。”
黑袍人笑了,裡面帶着不易察覺的贊歎:“不愧是宴聞祈選的人,這蘇莳漁最後的選擇連我都感到意外,我之前和你也說過,她最後沒有撮合伍昭和曾苒苒,自是不會主動去推女子進深淵的人,同樣的,她也肯定不是貪财之人。”
“可如今,事情發展實在是太順了,如此順利,那必定是蘇莳漁和宴聞祈演了一場好戲給我們看,讓我們以為他們争吵,蘇莳漁倒戈,蘇莳漁最後會為了錢财被我們策反,所坐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獲取我們信任,套取賬冊罷了。”
“那大人,你既知道宴聞祈的打算,為何還讓把我放有賬冊的機密室告訴蘇莳漁?”
“不告訴她真的,宴聞祈怎麼會信,按照宴聞祈多疑要穩妥的性格,你且看他們還會上演一場徹底決裂的戲份給我們看。”
“媚娘,到時候你就配合他們演戲,假裝相信蘇莳漁徹底被放棄,已經沒用不再關注她。”
“你說一個被我們公會無視的人,确信被宴聞祈抛棄的棋子,混入密室中偷盜賬冊成功的機率有幾成?”
曲媚娘眼神一亮,擡起頭,視線卻始終不敢看向黑袍:“在宴聞祈屬下幫助下,如若在即将到來的蓮花節,那偷盜成功的概率我恐怕有百分之九十之高!”
“不,宴聞祈他不會允許有失誤的,定是百分之百。”
“那我們要将賬冊都換成假的麼?”
“自然不用,隻要有換的動作必然會被他察覺,給他真的又如何,我會将真的賬冊在他面前毀掉,再讓蘇莳漁死之前看清宴聞祈的真實面目。”
黑袍人聲音變得狠厲:“曲媚娘,屆時你便這樣。”
交代完畢,黑袍人看着全盤接受的曲媚娘,滿意的點點頭:“這次若是成功,我定勸二殿下納你為妾,這幾年你為了他着實也辛苦了。”
“不敢,能為二殿下做些事,我已經心滿意足,當年要不是二殿下救下我,我早已成了亡魂,哪還有如今的媚娘。”
黑袍人看着跪在底下的曲媚娘,沒有再說話,轉身就離去。
卻不知曲媚娘的後背全是冷汗,她聽着黑袍人的歪歪繞繞,心态博弈,自以為掌控了全局,卻愈發覺得宴聞祈的恐怖。
那一年仿若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曲媚娘覺得是上輩子的事。
那一日也如這幾日般,下着連綿的雨,她剛跑完不少人家做完一樁媒時,看到家裡又被砸的亂七八糟的時候,她便知那愛賭博酒醉的丈夫必回來過了。
隻是她的孩子抱着殘破碎掉的罐子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時,心裡的不安襲來,再看到地上不斷流淌出來的血時,她終是崩潰的跪倒在地上哭喊大叫。
那男人為了搶奪罐子裡的錢,竟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能痛下殺手,簡直豬狗不如!
是她不好,是她不該一直教育孩子努力讀書,才能逃脫他那恐怖的父親。
她的孩子一定是為了護住他上私塾的錢銀才會慘遭毒手。
誰知那畜生竟然折返了,他扯着自己的頭發問是不是剛說成功親事,拿到保媒錢了,讓她把保媒錢也給他。
不知是憤怒增長了她的力氣,還是因為這畜生喝多了沒力氣,總之等她清醒過來時,這個讓她痛苦了半輩子的男人死在了她的刀下。
她渾身都在顫抖,握着染血刀的手卻怎麼也松不開。
就在她準備去官府自首時,宴聞祈出現了。
他甚至還能幫她拿下手中的刀,給她擦幹淨手裡的血迹,甚至還派人給她倒了一杯茶水。
“可冷靜下來?”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為這樣一個男人,斷送掉後半生,不劃算。”
這是他說的第二句話。
“為何男子殺害自己妻子能什麼事都沒有,而女子殺害丈夫就需要死刑,這不公平,曲媚娘你甘心麼?”
這是他說的第三句話。
可就這三句話足矣。
也讓她有強烈活下去的欲望。
接下來,他有條不紊的教自己如何僞造讓這個畜生看起來是自殺的。
其中的邏輯手法讓她歎為觀止。
“您要我為您做什麼?”曲媚娘自然不會傻到以為眼前的人會白白幫自己。
“你隻要需等。”
對上她不解的眼神,他的笑容溫和不變:“我教你掩蓋的痕迹有破綻,會有人查出來,但你放心,他不會告官府,反而還會替你掩蓋。”
“你隻需要報答他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