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莳漁以為起碼能在他臉上看到失望,可他溫和的笑容沒有一絲變化,甚至還有些高興?
宴大人的心思果然很難猜。
她不自覺地摸了摸脖頸處的紗布:“宴大人,好像挺擅長處理傷口的,大理寺少卿破案的時候會經常受傷麼?”
對于蘇莳漁蹩腳的轉移話題,宴聞祈卻很是配合,也沒有再轉回剛才的話題:“小時候經常會,長大了倒很少。”
小時候受傷是因為練武麼?蘇莳漁心裡暗暗地想。
“其實我還是覺得這個太誇張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受了多大的傷呢。”手撫在紗布上,她覺得是不是太過于矯情了。
“不是莳兒說喜穿柔軟衣物,好看發飾,我想你應該也是愛美的,不喜留疤吧。”
他竟都記得!蘇莳漁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是吵架亂說的,不作數的。”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倒很慶幸莳兒會有世俗之心,起碼能讓我多一方面讨好你。”
莳兒這個暧昧的稱呼自從被他說出口,每句話裡都帶了莳兒,明明是清雅的嗓音吐出這兩個字時,卻帶着缱绻和膩味,聽的人心跳也不住的加快。
她想讓宴聞祈叫回她蘇姑娘,轉念一想剛剛才拒絕要等他,連個稱呼都不讓他叫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罷了,聽着聽着應該就習慣了……吧。
宴聞祈一直蹲在她的面前,宛若一直以一個下位者的姿态看着她。
她沒忍住:“宴大人,你腳不麻麼?”
宴聞祈的笑聲從唇間溢出,好像是聽了個不得了的笑話。
明明他們之間還隔着一小段距離,可總讓她覺得宴聞祈離她很近。
他搬動身旁的凳椅,坐了下來:“莳兒這次鏟除媒婆公會功不可沒,可要和我一起去都城領賞?”
再次準備拒絕的蘇莳漁突然想到什麼,一個激動将手拍在桌上,掌心的痛楚沒有傳來,是宴聞祈用手背墊在下面,發出了一聲‘啪’的脆響。
蒼白帶着明顯青筋的手背立馬紅了一片,蘇莳漁偷偷收回右手有些心虛:“宴大人,剛剛那鄧師說來不及了,你又說公會暗自在訓練兵馬,這二皇子該不會是已經調遣軍隊前往都城,想要逼宮吧!”
剛回來她就想同宴聞祈說的,可被他一打岔現在才想起來。
但是她都能想到的事,宴聞祈查到後真的沒有所動作麼,這也太不符合宴聞祈的風格了。
“林間那些舉着火把的都是稻草人。”
“可是明明有很多弓箭射來啊。”
“我向肖老借了弩箭,隻要姜二、姜三啟動機關,能數十支并發。”
宴聞祈耐心地将一件一件事攤開來講:“至于林間會以此亮起火把,是有引線将稻草人的手連了起來,姜二和姜三分别點亮頭部就行。”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早已派人前去營救了。”
蘇莳漁想了想:“至于你放稻草人一是為了恐吓他們,二是為了迷惑二皇子,你懷疑還有人躲在暗處去通風報信,二皇子一旦知道你的人手無法及時趕到,便更有持無恐逼宮了。”
她不禁感歎道:“宴大人,你可真敢賭啊!”
聽着蘇莳漁的分析,宴聞祈眼中浮出贊許:“稻草人都穿了甲胄與兜鍪,還有姜二、姜三守着,不往近處仔細瞧應很難發現。”
“但話又說回來,他就不怕你找人快馬加鞭先行告知聖上麼?”
“他的事迹已敗露,隻能背水一戰。”宴聞祈眼神看向窗外:“更何況朝内早已結黨營私,拉幫結派,二皇子除了自己秘密訓練的軍隊,恐怕還有将軍站隊。他賭聖上一時無法調遣那麼多軍隊保護他,想必單就皇城内的禦林軍也無法抵擋住。”
朝廷内的風雲詭谲不是她能窺探的,蘇莳漁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蘇莳漁撓了撓頭發:“所以你讓我到媒婆公會做細作,并且鬧的滿城皆知,也隻是一個障眼法?”
賬本其實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給他足夠時間和空間調查出後面的事情才是重點。
宴聞祈的脊背挺的繃直,他突然有些害怕蘇莳漁知道了真相,會厭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