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是前途無量的探花郎,哪裡會管我這個糟糠妻的死活。”
江家村,一個身着粗布麻衫的女子滿臉淚痕的站在橋邊,呆愣地望着橋下湍急的河流。
身後圍觀的村民們正竊竊私語。
“溫先生不久前剛剛高中,這溫家媳婦不在家等着享受好日子,幹嘛鬧着要跳江?”
“你還不知道?村裡早就傳遍了,聽說溫夫子高中後被一貴人相中當女婿,要休妻,這女人被休了以後哪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真的假的,可溫夫子看起來不是那樣的人。”
“那你說溫夫子為什麼離開江家村後,就沒了音信。”
橋邊的女子也就是陸溪,低着頭故作哭泣,實則将村民們的交談盡收耳底。
村民們口中的溫夫子是她的夫君——溫澤晏,年前赴京趕考,至今音信全無。
要不是縣令前來報喜,她都以為是溫澤晏在赴京的途中出了什麼事。
這時,讨論聲逐漸消失,村民們紛紛讓開一條路,江家村的村長從人群中走出。
村長對陸溪喊道:“溫家媳婦,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受了不少委屈,你先從橋上下來,受了什麼委屈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陸溪心中冷笑,這會兒要替她做主了?她被抛棄的消息被村裡的長舌婦傳的滿天飛的時候,怎麼沒見村長出來管過。
現在站出來,不過是怕她出事,萬一哪天溫澤晏回來,不好跟溫澤晏交代。
“村長打算怎麼管?李嬸和劉嬸在村頭嚼我舌根,馬叔三更半夜不睡覺在我房前溜達,還有……”陸溪一股腦把村民做的醜事全說出來,擺明要村長給個說法。
村長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都是鄉裡鄉親,他也不好鬧得太難看。
陸溪看村長的樣子,就知道他又打算像往常一樣,敷衍過去。
不過她已經給那些人準備了份“大禮”,希望那些人接的住。
“既然村長沒打算為我做主,何必在這跟我……”
話沒說完,一陣風刮過,陸溪已不見蹤影。
村長立馬沖到橋邊,看着湍急的河流,臉色十分難看,轉過身吩咐村民:“快,派幾個壯漢下河救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有村民提出異議:“村長,這河流那麼湍急,就算是壯漢說不定也會被河水沖走,溫家媳婦都已經被休了,我們還耗費這力氣去找她幹嘛。”
村長回頭瞪着說話的村民:“你懂什麼,溫澤晏現在是官,要給我們江家村使絆子再容易不過,别忘了,以前人在江家村的時候,我們都幹了什麼!”
橋下,陸溪踩着橋洞,身體緊貼橋壁,聽着橋上村民的交談聲。
她以往隻知道溫家作為村裡的外姓戶,不受村裡人待見,可現在聽村長話裡的意思,似乎遠不止于此。
可惜了,早知道也在他們家的水缸裡添點料。
陸溪搖搖頭,将腦海裡的想法甩開,溫澤晏與村子如何與她無關,畢竟這隻是一個任務而已。
是的,任務。
陸溪是一名賞金獵人,兩年前,接了一單替雇主女兒出嫁的任務。
雇主曾與溫家定下娃娃親,可惜溫家中途家道中落,雇主舍不得掌上明珠嫁過去受苦,便雇人替嫁。
陸溪接下任務後,化名為夏子儀,以雇主義女的名義嫁入溫家。
陸溪在江家村待了一個月後,就打算借機死遁。
沒想到雇主對溫家心懷愧疚,花錢續約,說得等到溫澤晏能獨當一面,才算任務完成。
一個浪花打來,讓陸溪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橋上已經聽不到動靜,陸溪遊到岸邊,輕車熟路地鑽進樹林中的山洞,那裡有她一早準備好的包裹。
在山洞裡換了一身裝扮,陸溪走到河邊掬起一捧河水,以河面為鏡,洗去臉上的易容膏,露出原本清麗的面孔。
一切準備完成後,陸溪背着包裹,朝武坪城趕。
武坪城靠近邊塞,朝廷管控力度不足,城中的人魚龍混雜,對于陸溪來說,是接任務的好地方。
一路緊趕慢趕,終于在兩個月後到達。
武坪城的街道十分繁華,街道人來人往有不少異域面孔。
陸溪進城後,直奔街尾古玩店。
古玩店内客人寥寥無幾,生意十分冷清,小二坐在櫃台後,靠着牆壁打瞌睡。
聽到有客人進來,小二伸了個懶腰,換了個姿勢道:“客官自便。”
陸溪徑直走到櫃台,敲了敲櫃台,見小二擡頭,從袖中拿出一個珍珠钗放到小二眼前:“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是來退貨的。”
小二看到珍珠钗,立馬打起精神:“小的有眼無珠,還請貴客在這兒稍等片刻。”
說完去了内間,請出一個八字胡須的中年人。
“貴客,這是本店的掌櫃。”小二介紹道。
陸溪将珍珠钗交給掌櫃。
掌櫃接過珍珠钗細細打量:“沒錯,這是從本店出的,姑娘這是什麼時候買的?”
陸溪:“大概在兩年前。”
“時間有點久啊,還請姑娘在這兒稍等片刻。”說完,掌櫃轉身去了内間。
陸溪知道,掌櫃這是去确認她的傭金。
這家古玩店表面上做着古玩生意,實際上是雇主與賞金獵人的中間商。
賞金獵人從古玩店接取任務,古玩店以一件古玩作為信物,賞金獵人完成任務後,憑借信物在古玩店領取傭金。
每一會兒,掌櫃從内間出來,手裡拿着幾張薄紙:“女俠當初接的是替富家千金出嫁的任務對吧?”
陸溪點頭:“還有一個幫助對方的附加任務。”
怕掌櫃不知道,陸溪特意補充一句。
掌櫃翻看契書:“對,沒錯,這個雇主中途還加了一個任務。”
“那這傭金怎麼算?”陸溪問她最在意的部分。
本來陸溪當初沒打算接下雇主的附加任務,無奈雇主财大氣粗,大手一揮,承諾一筆讓陸溪無法拒絕的傭金,陸溪隻好含淚接下附加任務。
“女俠不用擔心,契書上都白紙黑字的寫着,賴不了帳,這是當初簽訂的契書,女俠确認一下,至于傭金,等我們确認任務的完成情況後,女俠再來拿吧。”
陸溪沒有異議,接過契書問道:“最近有什麼好活推薦嗎?”
掌櫃搖頭:“好活沒有,雜活倒是不少,女俠可要接?”
陸溪:“要。”
雖然上次任務的傭金豐富,但耗費的時間也長,再閑下去,她的名号就要在行業内消失了。
接取任務後,陸溪去了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棧,打算好好養精蓄銳。
陸溪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江家村的幾天後,一輛馬車進入了江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