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北樂早已被陛下剝奪封号打入大牢,老夫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曾書寫一份證明其叛國行徑的卷宗,并在日前向陛下呈上。其叛國罪行證據确鑿,隻待陛下發落。”說着,大祭司自袖中取出那份卷宗,在衆人面前徐徐展開,“可就在這之後不久,陛下便突然陷入了昏迷,而就在陛下昏迷當天,宮北樂的親兵殺死獄卒闖入獄中将她救了出來。”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片刻,意味深長地道:“如此看來,陛下的昏迷恐怕也與她脫不了幹系,這樣一個叛國弑父的罪人,如何還能執掌古水國大權?”
話音落地,大殿内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各懷心思。
在這樣靜到極緻的環境中,綠蟻的一聲嗤笑便顯得格外突出。
大祭司轉頭望向她,同樣笑了一聲,隻不過是皮笑肉不笑。他頗帶威脅意味地道:“綠蟻大人,你這是在笑什麼?可是對老夫所言有異議?”
“當然有異議。”綠蟻雙手抱臂,很是挑釁地直視着大祭司:“你這卷宗早已寫好呈給陛下,他卻遲遲沒有給公主定罪,不僅沒有定罪,他還親自前往獄中與公主密談,結果當天回去就突然昏迷,這說明什麼?”
大祭司沉默着沒有接她的話,底下衆人已開始竊竊私語。
“這說明公主根本就沒有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且很明顯陛下的突然昏迷與你大祭司脫不了幹系。”綠蟻攤了攤手,“現在就憑你一家之言,再加上你手中的這一個破卷宗,就要讓古水國跟着你姓了是嗎?”
她這番話說得很有煽動性,一些忠君愛國的大臣很受鼓動,立馬跟着綠蟻揚聲質問。
大祭司冷哼一聲,朝他的親衛和其餘三個護國修士使了使眼色,正欲開口說話,卻見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門被踹開的一瞬間,被攔在外面的陽光傾瀉而入,将整個大殿照得亮堂,每個人豐富的表情都在陽光下一覽無遺。
宮北樂率領一衆親衛逆着光站在大殿門口,氣勢洶洶地指着大祭司的鼻子就罵:“本宮有什麼叛國行徑?你好歹也是個大祭司,便這般胡亂給本宮安一個罪名,可真是青天白日嘴皮一翻哪管洪水滔天。”
宮北樂會來這裡本就在大祭司的預料當中,但她這一頓罵就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不僅僅在他的意料之外,長公主的這一番好罵同樣也令在場的其他大臣始料未及。
他們何曾見到宮北樂對人口出罵言過?還罵得如此犀利?于是他們和大祭司一樣呆呆地扭頭望着大殿正門的方向,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便連綠蟻也被她這架勢驚得愣了一愣。
這罵得可真是太有水平了,她默默地将宮北樂方才罵人的話在心裡記憶了好幾遍,留着以後備用。
正因為罵得很有水平,所以大祭司反應過來那番話罵的是他自己後,他肉眼可見地漲紅了臉:“你故意耽誤祭祀的吉時,還損毀祭祀之物,這樁樁件件不是你自己所為?人證物證俱在,老夫何曾冤枉了你?”
“本宮無意與你争辯,也無意自證自己所為。難道本宮做什麼決策,還要向你大祭司請示麼?”宮北樂斜睨他一眼,舉着古水國君賜予她的公主令,邁步走進殿中,“父皇突然昏迷,本宮暫代朝政名正言順,誰有意見?”
“你……你怎可如此專橫霸道?今次變故不同以往,哪有将國家大事全都交給一個女子的道理?”大祭司自然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不過這次他提出來的理由不再是尚無定論的叛國之罪,而是一個更加常見也更易令衆人與他産生共鳴的理由。
女子不得幹政。
偶爾許她監國理政之權已是古水國君在無子嗣可繼承皇位的情況下所做的極大讓步,怎可一讓再讓,在國家存亡之際将權力交到一個女子手裡?
果然,絕大多數人與大祭司持同樣的意見,他們交頭接耳嗡嗡議論着,所讨論的無非便是她乃一介女子,倘若國君永遠不能醒來,大權不就徹底落入了一個女子手裡?
在不允許女子進入朝堂獲得權力這方面,他們從古至今都是一樣的團結。
“本宮原本也是想同你講講道理的。”宮北樂無視衆人的議論,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視下走向龍椅。她不曾停下腳步,隻在經過大祭司身邊時微微側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是你好像并不是很喜歡聽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