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見路之遙一副嚴肅的模樣,還以為他要問什麼了不得的問題。
卻沒想到他皺着眉道:“你方才就那樣直接闖入生陣,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青鸾:“……”
她咳了兩聲:“我人都已經出來了你才跟我說直接闖進去很危險。”
“不僅僅是這一次。”路之遙繼續道:“之前在海上仙宮你直接與帝骁撕破臉對峙,全然不知自己的性命尚且握在他的手上。”
“倘若他對你沒有那一點恻隐之心,倘若當時我不在東海,你該怎麼辦?”
青鸾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會燃盡心火拼命一試。”
“帝骁是如何利用我,又是如何控制我,我早就知道了。就算那時你不在東海,就算我已經知曉自己身上被他種下了共生咒,我還是會這麼做。”
“因為我早就受夠了。”
她微微揚起頭,注視着路之遙的眼睛:“師尊,你比我更清楚,其實我算不上什麼好人,為了自由哪怕毀了東海我也在所不惜。在他再一次殺死我之前,我會讓心火焚盡海上仙宮,我會讓海水倒灌淹沒整片東海,就算是死我也要讓他付出代價,讓他無緣天君之位。”
“我不怕死,我隻怕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心有不甘。”
路之遙聽見她喚他師尊時明顯怔了一怔,後來聽到她說這番話又是一怔。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微微揚起唇角,臉上的笑意如冰雪融化。
他注視着她,一字一句地道:“直到現在我才确信,你是真的回來了。”
“我也有問題想要問你。”青鸾挑了挑眉:“朝玦是怎麼回事?”
幾百年未見,他從何處得來這樣一個嬌滴滴口口聲聲喚他爹爹的小丫頭?
聽到青鸾問這個問題,路之遙眼中的神色變得複雜。
“帝骁剜你心髒那日恰巧是你第一次獨自外出前往凡域曆練歸來之日,也正因你不在昆侖山中,他才有下手之機。”
想來路之遙實在不願再次憶起帝骁剜心一事的經過,他的語氣裡有些抗拒之意。
“你第一次入凡,看什麼都新奇,還特意為我尋了一些禮物。”
“其中便有一枚據說已經通了靈性的玉佩。”
青鸾聽着路之遙的叙述陷入回憶。
的确是有這樣一回事。
那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凡間商人巧舌如簧的本事,分明她瞧着那枚玉佩平平無奇,玉身上毫無靈力波動,可那商人說這是因為玉佩中的玉靈生機受損陷入了沉睡。
然後他趁勢将她大贊特贊了一番,說她看起來便是仙風道骨,想來是哪處洞府高徒,她隻需将這枚玉佩帶回洞府,用靈氣滋養,過一段時日玉靈就會複蘇。
最後他悄悄貼近她的耳邊,告訴她若非如此這枚玉佩也不會是這個價錢,倘若玉靈沒有陷入沉睡,那她即便是多花十倍的銀兩也買不到的。
一番操作下來說得青鸾是無比心動,她立即決定買下玉佩,當晚還興緻勃勃地傳訊給遠在昆侖之境的師尊。
“你說西王母對你寄予厚望,你以後外出曆練的日子恐會越來越多。倘若這枚玉佩當中真的有正在沉睡的玉靈,那麼喚醒它之後正好可以讓它陪伴孤身一人待在昆侖的我。”說到這裡路之遙的聲音不自覺變得柔和了些:“玉靈可遇不可求,即便是在九重天上也尋不見一枚擁有玉靈的玉佩。那時候我便知道你定是在凡間上當受騙,被人騙了銀兩還興高采烈。”
青鸾的目光也變得柔軟:“可你那時并沒有反駁我,并且最終它還是誕生了玉靈。你為那玉靈取名叫做朝玦,是嗎?”
路之遙卻是眸光一沉:“你一直将那枚玉佩貼身帶在身上,帝骁剜你心髒時法術的餘威震碎了它,救下你之後我回去将它一片一片拾起,想要讓它恢複原貌。”
“可惜有一枚碎片早已被震為了齑粉,我無法将玉佩完全複原,它始終缺失了一角。”
“後來我不忍見你每日承受剜心之痛,親自結束了你的痛苦……自那之後我帶着這枚玉佩閉關百年,這百年間日日以靈力滋養着它,沒想到當真催生出了玉靈。”
“此後數百年我帶她行走于人間,她也在此期間化形。”路之遙頓了頓,輕聲一歎:“無論如何,終歸是你将它從凡間帶來,想來這便是朝玦第一次見到你便覺得親近的原因吧。”
青鸾第一眼見到這個小丫頭時便也覺得她乖巧可愛,十分合她眼緣,卻沒有想到她們之間還有這層淵源。
就好像是在蒼茫無所依的天地之間多了一層紐帶。
她打量了四周一圈:“朝玦呢?”
“我讓她進入玉佩之中休息了。”路之遙轉首望向身側仍在緩緩旋轉着的龐大生陣:“尋找共生咒的解法是我來東荒的原因之一,我還有别的事要同始祖之息談一談。”
“這個地方太危險了,其實我本來也不欲朝玦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