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遙之所以命始祖之息從身上剝離死氣,是因為他此前嘗試過,這裡的死氣他不能直接觸碰。
早在死氣最初降臨于世的時候他便感應到了它的存在。
很難形容他與它之間那種奇妙的感應,類似血脈相連,又似經年宿敵。
他一定要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可前提是他需要更近距離地接觸到它。
既然他自己不能直接觸碰死氣,那便隻好讓依附于死氣存在的始祖之息剝離一縷,他再憑借生陣的威力壓制那縷死氣,想來便無大礙了。
這一廂路之遙在逼着始祖之息剝離死氣,另一廂青鸾正在忙着趕路。
收到路之遙千裡傳音的時候她剛好抵達甘淵,尋見了遺棄在東荒的古傳送陣。
她雖然正在逐漸恢複從前的力量,但尚不能如從前那般瞬移至萬裡之外。
事不宜遲,若想以最快的時間趕回青要山,便需要借助傳送陣的力量。
東荒甘淵最中心有一座龐大的古傳送陣,這件事還是帝宣告訴她的。
傳送陣也屬于法陣之術的一種,帝宣對甘淵的這座古傳送陣極感興趣,曾言它雖然早已被遺棄,但隻要天地之間靈氣尚存,進入其中的人能以靈力引動古陣,那麼它仍然能夠将人傳送到萬裡之外。
此刻青鸾就立于這座古陣法跟前,認真地聽着路之遙傳送給她的重要消息。
短短的幾條消息中夾雜着路之遙反反複複的囑咐:“萬不可與帝骁硬碰硬,最好不要與他有任何交流,也盡量避開九重天宮,事成之後立即離開,切記切記。”
聽完之後她沉吟許久。
從前路之遙也是這麼個謹慎小心千叮咛萬囑咐的性子麼?還是說經過帝骁剜心一事後他轉了性子,變得唠叨了?
青鸾回憶了一會兒記憶中的師尊,揚起唇笑了笑,擡步準備邁入傳送陣中。
便在這時一道淩厲劍氣自她身後襲來,她下意識回身去擋。
轉身便見劍尖已經直抵面門,在她指尖燃起心火的同時,傳送陣中傳來一聲龍吟。
瞬間狂風亂舞,蛟龍自陣中甩尾,帶着腥臭的尾巴直直地朝青鸾而去。
身後勁風襲來,就在青鸾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之時,已經逼至她眼前的劍刃忽然朝上一挑,劍氣震蕩将那蛟龍巨尾劃傷。
受了傷的蛟龍将尾巴往後一縮,随即發出更加憤怒的嘶吼。
青鸾得以喘一口氣,她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眼前持劍之人竟是尺素。
尺素從青要山千裡迢迢追來大荒,顯然是想殺她。
可既然如此,方才又為何救她?
來不及細細思索,陣中蛟龍再次發動攻擊,這回它直接離開傳送陣,張開血盆大口朝青鸾二人咬來。
兩人同時向後躍起,想要與它拉開距離,無奈它速度極快,她們無論怎麼閃避都離不開它的攻擊範圍。
這蛟龍身上的氣味腥臭難聞,綠色的液體從鐵甲般的鱗片縫隙間流出,那不明液體滴在它自己的巨爪之上,久而久之竟煉成了一種毒氣。
最恐怖的是它的身軀雖然龐大,行動起來卻十分靈活,對青鸾二人窮追不舍,定要将她們吞入腹中才肯罷休。且在與它纏鬥的過程中青鸾發現,它身上不僅僅是那綠色液體和巨爪有毒,甚至每一枚鱗片也都淬成了毒物。
“這條蛟龍并不是真正的龍。”躲閃間青鸾沉聲對尺素道:“恐怕是一尾想要借助古傳送陣的靈力化龍的蛟,沒想到正好被我們碰上了。”
“既然它還未成功化龍,那我們倒還有一戰之機。若是拖得久了毒氣入體,到時候便不好辦了。”
說話間她頓住身形,不再繼續躲閃,決絕地迎着蛟龍的嘶吼聲朝它的方向飛去。
火焰自她的周圍燃起,如一朵彼岸花在無間地獄綻放,火紅的花瓣在空中舒展,看似柔軟無害,卻在一瞬間爆裂成刺眼的星火,如流星墜地朝那尾蛟龍而去。
蛟龍仰天長嘯,凝出一個半透明的罩将自己護在其中,然而在心火猛烈的攻擊下,那保護罩脆弱得不堪一擊,幾個呼吸間便破碎成渣。
青鸾自火光中躍起,俯視着以火焰編織出的牢籠中的困獸,伸出手在空中往下一壓,輕輕吐了口氣:“絞殺。”
原本逐漸熄滅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青鸾伸出手的一瞬間再次爆發出耀眼的強光,火繩攀上蛟龍的身軀,将它死死困在原地,聽見青鸾絞殺的命令後,火焰似活物一般猛地收攏。
巨大的碎裂聲響起,那蛟龍的鱗片竟硬生生被火繩絞得粉碎。
尺素持劍立于一旁,目睹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火焰的光芒倒映在她眼中,刺得她雙眼灼痛,禁不住流下眼淚。
那光芒中所蘊含的靈力是那樣磅礴,青鸾施術時好似根本不用從天地之間汲取靈力,那些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火焰在燃燒之時會自動釋放靈力。
它似乎隻是以單純的靈力威壓撕破了蛟龍的鱗甲。
下一瞬尺素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心火。
強光逼得尺素閉上眼睛,但就在她閉眼的一瞬間,蛟龍竟脫殼而出,将甘淵的水攪動出巨大的漩渦,漩渦的引力頃刻間将尺素拽入了水底。
青鸾一怔,沒想到這惡蛟竟還有這樣的本事,在鱗甲盡碎的同時玩了一手金蟬脫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