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潇在見到成淵的一瞬間便瑟瑟發抖地躲到了青鸾背後。
當年這個瘋瘋癫癫卻又實力強悍的後神給她造成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大了。
她從青鸾身後探出一個頭來,瞄了成淵一眼又迅速縮回去,哆哆嗦嗦地擡手指他:“就是他,當年就、就是他闖到芙蓉浦大開殺戒把辛夷擄走的。”
成淵沉默了一下,然後又笑了。
他朝青鸾攤了攤手,那笑容看起來居然有些無奈:“我是擄走了你們一個族人不假,但在芙蓉浦大開殺戒又是從何說起?”
金潇疑惑地嗯了一聲,再次探出頭來。
她們毀掉縛神樹一事被成淵抓個正着,她原以為他會二話不說直接動手。
卻沒想到今日的他不僅不似當年那般瘋癫,甚至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
金潇疑惑地望了成淵一眼,又擡頭望了青鸾一眼,然後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不是成淵突然變得好說話了,而是站在她身前的這個人太強了,強大到就連後神成淵都對她有所忌憚,不再一言不合直接動手,而是選擇好好跟她講話。
明白這一點後金潇望向青鸾的眼神裡崇拜之意更盛。
青鸾卻不打算同成淵廢話,也不欲在這時候糾結他當年所行之事,而是直接道:“我有辦法複活帝媱。”
成淵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什麼?”
“我說我有辦法複活帝媱。”青鸾補充了一句:“雖然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但至少比你的這些法子靠譜。”
見青鸾如此笃定,成淵倒也沒有計較她說自己的法子不靠譜,上前一步追問道:“你有什麼法子能夠複活阿媱?”
“上古萬國時代有一洪荒法器名為太虛锢靈鑒,此物可魂凝太陰,令人起死回生。隻要帝媱仙身未腐,便有望恢複生機。”說到這裡青鸾話鋒一轉,向成淵提出條件,語氣不容置疑:“我可以利用此物複活帝媱,前提是你要随我們一起回到芙蓉浦,為我護法,助我取得心火之源。”
“你大費周章來到登葆山毀我縛神樹,就是為了把這丫頭帶回芙蓉浦,打開祭壇封印讓你取得心火之源?”成淵的身體裡畢竟流淌着先神血脈,遠古時期的部分記憶會随着成年之後血統的覺醒而恢複,因此在青鸾提到心火之源時他并不疑惑,反而感覺有一些熟悉。
心火之源四個字,仿佛曾在億萬年前烙印進他先祖的記憶裡,随着血脈的延續在光陰長河中代代相傳。
成淵沒有追問青鸾與心火的淵源,他隻是被流淌在血脈中的先祖殘憶擾了一下思緒,回過神來後他便一口答應了青鸾的條件:“那太虛锢靈鑒現在何處?可在你身上?”
青鸾搖了搖頭:“它現在還不在我身上,不過你放心,待我取得心火之源,一定會尋得此物複活帝媱。”
成淵聞言眯眼,站在原地沉吟片刻。
青鸾則注視着他,等待着他的答複。
距離她大鬧龍淵之獄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九重天宮肯定早已做出反應,說不定此刻她的畫像已經出現在了通緝令上。
九重天那些神君唯天君馬首是瞻,當初他們是如何圍剿帝媱成淵的,她已經見識過了。
天君殺她之心一定不減當年,況且若要取得心火之源,她還得再涉險回一趟天族地盤。
都廣之野如今可是被九重天宮牢牢控制,芙蓉浦雖然不在九重天的管控範圍,但若是她吸收心火之源時動靜太大,難保不會引起天族注意。
無人知曉吸收心火之源時會發生什麼,倘若她在吸收時進入無知無覺的狀态,屆時天族的人闖入,聖靈族這幾個小丫頭未必攔得住。
為保萬無一失,還是得有一個外援才是。
青鸾在嘗試用心火沖破縛魂樹對辛夷的禁锢時便已經發覺,成淵在此樹上所設下的是一個感應禁制,隻要有人妄動此樹,不論成淵身在何處都能有所感應。
此樹對成淵而言一定無比重要,他肯定不會将它扔在登葆山放任不管。既然他沒有在周圍設下任何法陣結界,甚至沒有釋放出一絲神力保護它,那便說明他留有後手。
因此在破壞此樹時青鸾就已經猜到,成淵定會親自趕來。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便已經開始思索,要如何才能讓他心甘情願成為自己的助力。
“你隻需要在我吸收心火之源時為我護法以防萬一,其餘的事情不需要你做。”見他還在猶豫,青鸾加重了語氣強調一遍:“隻要吸收了心火之源,我立馬去取太虛锢靈鑒,随你一同複活帝媱。”
成淵垂眸掃了一眼已經失去神力被心火燒為了灰燼的縛魂樹,這才意識到從一開始青鸾就在打他的主意,自己這是從一開始就掉進了她的坑裡。
重新将視線挪回青鸾身上,他目光中的含義變得複雜。
第一次見到這丫頭是在空桑山的歸魂樹下,漫天大雪中遙遙望去她隻有小小一點,但隻是那麼一望,他便感受到了她體内有一股沉睡着的力量。
起初他以為蘊含着強大力量的正是她的心髒,因此出手想要剜去她的心髒複活阿媱。雖說那次他未得手,但這丫頭也傷得不輕,眼看着丢了大半條命,沒個三五年是緩不過來的。
卻沒想到下一次在東海見到她時,她已經能熟練掌控心火之力,而今再次相見,她的實力恐怕已與自己相差無幾。
不久前還稚嫩得仿佛幾百年來第一次出門的小丫頭,這麼快就成長為了堪比後神的強者。
成淵感到一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