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的日子将近,她一介凡人之軀,若能利用這段時間為自己煉制出一些護身的器具自然是好。
卻沒有想到,她所煉成的第一個器具并不是為她自己煉的。
三日後,她将幾個金屬圓球贈予方荀:“此物具有一定的破壞力,隻要将它用力向外擲出,在觸碰到敵人時它便會自動爆炸,爆炸産生的碎片不會四散開來,而會在此物最中心所設下的機關牽引下繼續鑽入敵人皮肉。”
她對方荀說:“你說你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做,雖不知你到底要去做什麼,但我希望你平安。”
見方荀接過圓球,她又笑了笑道:“可不要小瞧它的威力哦,我好歹也是其野學宮的弟子,它可是集我畢生所學煉制而成。”
方荀也笑了笑,他将它們收入囊中,然後對素娆道:“我一定要做的那件事情,是去九重天宮刺殺天君。”
素娆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大荒有魔氣作亂,已有不少人因此殒命。我曾去最早出現魔氣的青丘一探,發覺那些突然出現的魔氣并不簡單,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始祖之息。”方荀繼續道:“還好那縷魔氣尚處于萌芽階段,以我的大妖之力尚可壓制。但我的妖力隻可壓制它一時,若那縷魔氣當真是始祖之息,放任它繼續蘇醒壯大,後果會不堪設想。一旦始祖之息徹底覺醒,到時便無人控制得了它,四海八荒都會因此遭受劫難。”
素娆追問:“這件事與刺殺天君有何關聯?若真如你所言,四海八荒将有一場劫難,那到時能夠庇護衆生的恐怕隻有天君了。”
方荀冷哼一聲:“指望他護佑天下蒼生?恐怕他才是造成這場劫難的罪魁禍首。”
素娆倒吸一口涼氣:“此話怎講?”
“魔氣早已斷絕了數十萬年,我很疑惑它怎會突然現世,且剛一現世便如此強大,像是有人專門滋養了它許多年,憑我的大妖之力竟然也隻能暫時壓制。”
方荀接下來所說的話更是令素娆心生寒意,其實不光是蜃影中的素娆,在場旁觀這一段回憶的青鸾幾人也同樣覺得膽寒。
“自那之後我便開始調查四海八荒魔氣現世的情況,後來在一位山神處得知,他赴天君昆侖之宴時也曾見過魔氣現世。”
“昆侖是何等聖地,且那場宴席乃天君所設,席間怎會出現魔氣?”
“于是我又赴昆侖查探,雖然九重天的人未曾走漏一點風聲,那些山神也大多對此三緘其口,但我還是找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他閉上眼睛,掌心漫出半透明的絲線。
素娆知道,這些便是他化為原形時幾乎彌漫了整座芙蓉浦的菌絲。
“我知道從天族人口中是問不出什麼來的,于是憑借上古蕈靈的星輝脈絡悄悄在昆侖探查,最後發現天君老兒竟在昆侖地底設下了一個巨型祭壇。”
素娆沉聲問:“那個祭壇是用來滋養魔氣的?”
方荀注視着她,沉重地點了點頭:“天君老兒之所以将它設在昆侖地底,恐怕還是因為昆侖靈氣充沛,足以壓制魔氣,否則那些魔氣早就該在數年前現世了。”
素娆突然想到一事,思索着道:“天君每百年便會在昆侖設宴,召集天下神君以及四海八荒山神赴宴,難道為的便是祭祀,用他們的神力或是執念滋養魔氣?”
方荀倒是沒想到素娆反應得這麼快,他贊許地道:“你猜測的恐怕正是事實,此事天族之人未必全都知情,即便曉得内情的人應當也不知全貌。”
“否則我真是難以想象,什麼樣的人會在明知正在親手醞釀一場浩劫的時候還要繼續堅持。”
“那西王母呢?”素娆又問:“你覺得她是否知情?”
聽見素娆這樣問,蜃影之外的青鸾心中一緊。
是呀,此事西王母是否知情?
祭壇就設在昆侖地底,即便是天君恐怕也無法越過西王母在昆侖做這種事,西王母難道會對此懵然不知?
越是思索,青鸾的心便越往下沉。
方荀的說法與青鸾的猜想一緻:“西王母作為昆侖之主,好歹也是一代戰神,她怎會對此毫不知情?”
“九重天上的神君也好,昆侖之境的王母也罷,全都是一丘之貉,道貌岸然的鼠輩而已。”
素娆越聽越是心驚:“所以你覺得,天君是魔氣現世的始作俑者,隻要他死了,便可平此禍事?”
方荀歎了口氣:“那也要看繼位者是誰,我冷眼瞧這九重天宮的神君,竟無一人稱得上有才有德。若是帝淩即位,四海八荒恐怕仍然難逃一劫,若是帝台神即位,天下也許會太平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