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燃收拾好,下樓找餐廳,餐廳沒找到,卻碰到了白萍生。
白萍生穿着一身墨綠色休閑西裝,騷得像孔雀,看到她喜笑顔開,“這不溫妹妹嗎?酒醒了?”
溫燃被這油腔滑調的稱呼硬控住,不尴不尬地抖了下嘴角,權當笑了。
白萍生走過來,問她幹嘛去。
溫燃說找地方吃早餐。
白萍生笑,“這不巧了嗎,我也要去,走,帶你去。”
于是大清早。
兩個不算熟的人,就這麼面對面坐下來。
白萍生這人話痨,死人都能給他聊活,别說溫燃了。
沒多久溫燃就從他口中得知,昨晚薄祁聞陪了她挺長時間,就連他都抽空過來看過自己一眼。
“不是我說啊妹妹,你這酒量也太次了點兒,以後跟着老薄還是得多練。”
溫燃喝粥的手一頓,眼神幾分訝然,“你說先生陪了我多久?”
“下午四點一直到晚上八點,你說多久,”白萍生煞有介事的,“後面還是他家那難搞的老太太叫他回去,他才走的。”
溫燃猝不及防地怔住,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那不是夢。
昨天她半夢半醒翻身時,床邊坐着看平闆電腦的人,确實是薄祁聞。
給她喂水的人,也是薄祁聞。
甚至,她伸手過去企圖牽手,縱容着給她牽的,還是薄祁聞。
耳尖悄無聲息地升溫。
溫燃拿出手機,果然找到昨晚六點便利店老闆給她打過的一通電話。
通話顯示32秒。
……也是薄祁聞接的?
他還幫她請了假?
可是,他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就因為那一聲薄叔叔?
溫燃雲裡霧裡間有一點受寵若驚。
偏偏白萍生沖她暧昧地笑,“跟哥說實話,你跟老薄到底啥關系?别搪塞我什麼資助人啊,我可不信。”
溫燃擡眸看他,“他都跟你說了?”
“說了啊,昨兒你來之前就說了,資助過的女學生嘛。”
溫燃眸光輕閃。
心口似有什麼一寸寸碎裂開來,露出柔軟的底色。
所以,薄祁聞早就知道她是誰,他跟她一樣,一直以來都在揣着明白裝糊塗嗎?
見她迷茫發呆,白萍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你話呢。”
溫燃目光終于落到他身上,“什麼?”
白萍生拉着個臉,相當無語,“你丫的跟薄祁聞一個德行。”
溫燃:“……”
飯後北城下起雨,雨滴噼裡啪啦敲打窗棂,天色灰拉拉的沒生氣。
溫燃百般情緒糅雜在心口,直到上車,腦中還在回蕩白萍生的那番話。
還是周助主動開口問她回A大的哪個校區,她才回過神來報上地址,又問,“先生今天會去工作室嗎?”
“不确定,你要見他?”
溫燃面色有些不自然,她其實有很多話想問他。
可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
薄祁聞那麼忙,不是她想見就能見,更沒有什麼理由必須見。
壓下心中淡淡失落,溫燃搖頭,“沒事。”
周擎卻開口,“但你要回去上班的話,肯定能再見到他,Amy姐不是一直求你回去嗎,你不回去上班,她都要被辭退了。”
溫燃片刻恍然,“她要被辭退?為什麼。”
"先生罰她呗。"
周擎語調輕松。
話到這裡,就算再遲鈍,也能想通之前Amy對她是怎麼一回事。
溫燃蜷了蜷手指。
那股受寵若驚之感再度浮現上來,卻不知如何消解。
A大離會所不算太遠,過了早高峰,很快就到達目的地。
溫燃在一條郁郁蔥蔥的街道下車,轉身朝校門口的方向走,身後卻忽然響起周擎叫她的聲音。
停下腳步,扭頭就看到周擎開着那輛賓利追來停在路邊。
周擎匆匆下車來到她面前,溫燃正要問他怎麼了,周擎就遞給她自己的手機,說,“先生的電話,快接。”
彼時街道車流湧動,前方擁堵處響起幾聲不耐煩的鳴笛聲,溫燃不知怎麼竟耳鳴了一瞬。
再回神時,她已經把手機貼在耳畔,聲音和心跳交融着開口,“先生。”
電話那頭是男人熟悉的聲嗓。
薄祁聞語調一貫的優雅從容,染着一點玩世不恭,“叫我什麼?”
磁沉的嗓音透着顆粒感,撩撥而不自知地落在她耳邊。
溫燃瞬間語塞。
薄祁聞就知道這小悶葫蘆是這德行,無傷大雅地勾勾唇。
車窗外,鋼筋水泥打造城市森林飛馳而過,他低眸随意翻着企劃書,雲淡風輕道,“昨天怎麼叫的,一醒酒全忘了?”
很正常的對話。
可因為是他說的,溫燃隻覺難以招架。
她想到昨晚她抓住的那隻修長溫潤的手,想到他懷裡,屬于男性的沁人體味和體溫,心跳不知不加快。
偏偏這時鳴笛聲更響了。
那車停的位置本就禁止泊車,當下更是把不寬闊的馬路堵得擁擠。
後面那輛車的司機探頭出來,正準備開罵,結果看到車牌号,又縮了回去,改成不停按喇叭。
就是那一刻,溫燃鬼迷心竅。
她輕吸了口氣,說,“先生,你的車礙事了,最好馬上開走。”
薄祁聞也聽到喧鬧的喇叭聲,猜到個大概,好整以暇地哦了聲,“那怎麼辦。”
他說的怎麼辦。
自然是這通電話。
溫燃攥住掌心,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自然些,“這樣吧,您電話是多少,我給您打回——”
話還沒說完。
溫燃就聽到薄祁聞磁性清越的嗓音,不緊不慢地念出一串數字,動聽得像在念一段纏綿耳語。
“157”
“462”
剩下的幾位,是一串重複數字。
也是後來,溫燃才從白萍生口中得知,薄祁聞對外聯系的從來都是秘書特助的手機号。
他本人的号碼,是圈子裡出了名的千金難求。
然而那天的“驚喜”遠不止于此。
就在當晚,溫燃洗完澡準備去便利店兼職時,突然接到薄祁聞的電話。
男人嗓音慵懶磁性,似是沾了酒意,幾分倦怠,“睡了沒?”
這會兒又不是白天拒接她幾次電話日理萬機的大忙人了。
溫燃按捺着心跳,擡眼看向眼牆上的挂鐘,語氣平直道,“……現在才六點半。”
大概聽出她的氣悶,薄祁聞輕輕一笑,語氣有種哄人的味道,撩得人心顫,“不是說要報答我。”
“……”
“怎麼還生氣了?”